且他不信,这般姿容的女子,会真如宋滢所说,是个老实憨厚,心甘情愿守在房中任人欺辱的性子。
回到勇毅侯府时,天色已暗,却未彻底黑下。
柳惜瑶回了幽竹院,洗去一身疲惫,倒在床榻上,直到此刻,她似还能感觉到小腿在隐隐发胀,有种蛇还缠绕在其上的错觉。
安安得知此事,也被吓得白了脸色,得知柳惜瑶用了她的办法,将那蛇困住之后,拍着心口不住吐气,“娘子下次还是带着我吧,安安保证与娘子寸步不离,将娘子看得紧紧的!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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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顿了一下,拧着眉毛偏头道:“前几日都下了雪的,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还会有蛇往外跑呢?”
柳惜瑶今日心慌意乱,根本未曾往这方面去想,直到此刻听到安安这般说,才恍然觉出不对劲来,“许是……是那帐中有炭盆,再加上外面还烧了篝火,将那正在越冬的蛇惊扰到了,才叫它跑了出来?”
“哦。”安安点了点头,心有余悸道,“这倒是有可能,那下次再去狩猎的话,娘子可要嘱咐他们,一定要将安营的地方选好,可莫要再出这样的事了,实在太吓人了!”
柳惜瑶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正要应是,却
又倏然怔住。
今日随行的一众仆役,按理来说都是有过狩猎经验之人,又怎会出了这般岔子呢?
柳惜瑶想了片刻,也想不明白所以然来,最后只得放弃,总归她已是有了阴影,日后再有这样的事,她可是万万不会再去了。
夜阑已深,侯府东苑。
宋澜躺在床榻上已是许久,却并未如从前一般合眼便睡,反而越是合上眼睛,便愈发清醒。
他索性坐起身来,撩开床帐来到屋中,喝下半杯冷水,余光却是从脚下地毯扫过之时,那白日里的画面又浮现在了眼前。
在雪白的软垫上,那女子侧身而栖,身上只随意搭了件短袄,在那毒蛇蜿蜒朝她腿上攀去之时,她骤然惊醒……
明明那眸子里噙满了惧意,几乎下一刻便会痛哭而出,可她却硬是将那眼泪生生咽下,从容不迫地与五步蛇去周旋,竟还叫她当真为自己谋出了一条生路。
他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在暗中稍一出手,惊了那蛇后,她依旧难逃此劫,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出手……
许是因没能想到这般柔弱的女子,竟也有如此机智果敢的一面,才叫他因这份胆识,饶了她一回。
宋澜的拇指似无意识般,在杯身处缓缓摩挲着。
眼前却是又浮现出那条白皙光洁的小腿……
第36章铸表兄我怕
柳惜瑶还是将宋滢的打算说予了秀兰,秀兰得知后,果然与她想的一致。
“即便二公子能说动县主,让你不必给那袁统领为妾,可二公子终归是武将,他还是要回安南领兵的,待他走了,咱们又当如何?”
安安在外煮粥,两人在里间的梳妆台前,秀兰一面帮她梳发,一面压低声继续道:“所以咱们攀住二公子,方为良策,且我还要提醒你一句,便是二公子已是允诺会纳你为妾,你也莫要掉以轻心,只要没有板上钉钉的那一日,男人的话便做不得准。”
柳惜瑶望着镜中秀兰,亦是有些无奈,“那我也不能逼他现在便将我纳了吧?”
“这个节骨眼自是不行。”秀兰似早就想好了对策,她四处扫了一圈,弯身凑在柳惜瑶耳旁道,“娘子一旦怀了子嗣,这事就拍板了,就算没怀,只要破了身子,二公子就得为娘子负责,县主也不敢再轻易给娘子指婚,除非她彻底不顾侯府脸面。”
秀兰这番话,听着难听,却为实话。
荣华县主自傲惯了,很少在意旁人如何想,可柳惜瑶到底是侯府表亲,她若亲自开口将人赐出,结果去了夫家,在是个破了身的,哪怕是给人做妾,这面上也绝对难看至极。
所以不管是荣华县主,还是二公子,都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柳惜瑶原先以为,二人碰过了唇,便足够板上钉钉,后来听了秀兰所言才知何为真正的破身。
若从前的柳惜瑶听了秀兰此番言论,定会双颊通红,羞臊得难以抬眼,可此刻的柳惜瑶,只略微垂了几分眉眼,不知在暗忖何事。
秀兰以为柳惜瑶还是因为抹不开面子,才迟迟没有回应,便用那半开玩笑的语气道:“哎呀,你待会儿去的时候,不行就试试,直接将二公子扑到,看看他会如何嘛?”
柳惜瑶却是忽地抬起了眼,语气极低,却又极为认真地问她,“秀兰姐姐,你说……若真到了那一日,县主可会恼火至极,将我打杀了去……”
这不是没有可能,她也不愿将自己与贺录事相提并论,连一州录事都能死的溅不起一丝水花,更何况她这样本就如浮萍一样的人物?
柳惜瑶昨日死里逃生后,她实在难以用巧合来说服自己,左思右想下,总觉得何处不对,原本已是放弃,不愿再多想了,可这一整夜频频被惊醒,让她又不得不反复琢磨起来。
昨日狩猎是宋滢相邀,柳惜瑶亦是无法相信是宋滢想要她的命,可若不是宋滢,那会是何人?
会是大公子宋澜吗?
可他们无冤无仇,他又何故如此待她?
便是那小郎君碰伤之事怪在了她的头上,又怎会只为如此小事,就要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