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溪原本是一个避世之所,近两年才被一些人知晓。她看到很多城市的海边旅游城市,几乎从没听到过适合自杀这一说。
吴裳问那个男的:“谁跟你说这里适合自杀的?”
“网上说的。”
“你给我看看。”吴裳跟男人要手机,但男人不给。
吴裳觉出了不对劲,她觉得千溪被人盯上了,但是被谁盯上了呢?
这时阮春桂给她打电话,问她最近有没有回过远村?吴裳说没有,我只去过一次远村,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那你去远村看看吧,那里又天翻地覆了。”
“什么意思?”吴裳问。
“意思就是你的综合体最大的竞争对手将是远村,懂吗?你怎么回事?做生意做傻了?怎么一点敏锐的嗅觉都没有?”
阮春桂已经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了,说完了觉得很累,就说:“罢了,你当我没说。”
“你等会儿。”吴裳说:“你别挂电话。你是听说了什么吗?你把话说清楚。”
“我听人说远村现在整个村子都修了,要复制千溪的模式,做综合度假养老地,已经开始卖房子了。”阮春桂说:“我没去啊,那破地方我一辈子不想去。我也想不通谁好好一个人去那养老,临时生个病都没地方看。”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林在堂呢?”阮春桂问:“回海洲几天也没来看我。”
“你直接打给他就好,我们不在一起。”吴裳说。
阮春桂叹了口气。
她感觉无比的孤独,却又无人倾诉。
她心高气傲了一辈子,晚年也不肯低头。阮香玉去世几年了,很多事她渐渐想通了,也愿意信她了。但阮春桂知道:人都死了,她说那些又有何用呢?
她没有朋友。有的无非是一些图虚名互相利用的人,她们彼此攀附抱团取暖,生怕丢掉“海洲太太”的名头。如今都已经是“老海洲太太”了,却还不甘心,死死霸着一些东西不放手。
阮春桂手里是有一些钱的。林显祖去世前让她学会放下,也叮嘱她不要老年糊涂,被人骗走钱财。阮春桂知道林显祖说的是那些小男人,他倒是不用担心,她自己玩闹潇洒了一辈子,如今已经对小男人彻底失去了兴趣。
她就想找人说会儿话。
但是儿子林在堂忙于工作,每天只跟她说些只言片语,接着就消失了。阮春桂不能责怪他,她知道林在堂当下正处于一个艰难的阶段,哪里还能顾得了她?
阮春桂也担心林在堂再一次被吴裳玩弄。
她心知吴裳对林在堂,不过是合适而已。她根本不爱林在堂,她只爱她自己的前途。
阮春桂又觉得自己多虑,她现在劝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吴裳察觉到了阮春桂的那些复杂的心思,但她没义务安慰她。于是挂断了电话。
眼前这个自杀的男人让她意识到她似乎又卷入到一场恶性商业竞争中。吴裳这个人,一般不会主动招惹人的,但如果有人招惹她,她一定有仇必报。
眼下综合体正面临正式开业,但是网上却流传出这样的消息,一旦出了问题,整片海滩将会被戒严封锁,这将会影响综合体的生意。
简直是其心当诛。
外面狂风骤雨,这要命的台风登陆了。
吴裳要求保安部门加强看监控,每隔半个小时要汇报一下情况。同时让客户服务的几个人逐个给游客发消息或打电话,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外出。
她的心里很慌张。
眼前的男人已经恢复了平静,吴裳坐在他对面,问他可不可以给他家人打个电话报平安?男人摇头拒绝。吴裳见他眼神摇摆不定,知道他还没完全断了死的念头。
她想了想,又打了报警电话。
公路被水淹了,信号时断时续,警察过不来。吴裳问警察同志她能不能录视频,等他们到了交给他们,她实在怕出问题。警察同意她这么做。
南法男友一直盯着那个男人,他甚至琢磨着把他捆上。
吴裳拿出电脑在各个网站搜索,最终在一个小网站上看到有人在发帖:说千溪的夕阳好美啊,大家一起来这里啊。
接着那个人走向海里,回头看着镜头。画面很诡异,吴裳毛骨悚然,缓了几秒钟才把这条转给廖恩宏。
她说:“我怀疑有人恶意竞争,在网上鼓动别人来千溪闹事。交给你处理吧,找出背后的人。我现在只能加强巡视,快要开业了,别闹出大动静来。”
廖恩宏要她放心,他一定会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