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头这才说:“这老头腿脚不利索,爱偷懒,前几天念叨着说自己要发财了,不干了。具体情况你去问他们吧。”工头把林在堂带进板房宿舍里,让他随便问。林在堂的额头隐痛着,宿舍里很憋闷,他开始头晕目眩感恶心,强忍着不吐出来,把自己想问的都问了。
他出来时候天色雾蒙蒙的,要下雨了。
钱家人还没找到,他觉得对不起吴裳和香玉妈妈。阮春桂让他回去休息,他也不想回。他在车里简单闭了个眼,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十分钟。
吴裳打电话问他:“你累吗?回去休息吧,你一直没睡。”
“不累,我去找人。”
“可是警察说你受伤了。”吴裳的声音颤抖着,带着焦急:“你挨打了也不告诉我…伤什么样了啊?”
“还不如小孩子玩闹磕到头,你要是明天早上打电话,可能伤口都已经痊愈了。”林在堂宽慰她:“这不是大事。”
吴裳哽咽了一下说:“林在堂,你知道吗?我觉得有人跟我“戮力同心”,好像我不孤独了。林在堂,我真的…谢谢你。”
林在堂没有说话,他秉住了呼吸,出奇的安静。
吴裳顿了会儿说:“虽然真心一文不名,但有总聊胜于无。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但是林在堂,我这人总是想到哪就说到哪,想到什么就要去做。我怕明天我就没有这样的心情了。”吴裳很是心酸,又觉得温暖。
“我答应你,我们在一起。”
“像正常的情侣一样。”
第59章落花至,流水香
钱泳家人是在两天后被找到的。找到时他们正在海洲边上的一个破村子里住着,钱泳父亲正在给一个患者打电话,商量要不要将精神损失提高到30万一个人。对方有些迟疑,对他说律师来协商过了,精神损失也不能信口开河。
钱泳父亲则贪婪地说:“那个开面馆的拿不出多少钱,但星光灯饰有钱!咱们就跟她女儿吴裳要!不给咱们就去媒体曝光,说星光灯饰在海洲官商勾结,我们食物中毒了他们也不管。”
钱泳父亲这番说辞显然有高人指点,把矛头对准了星光灯饰。
患友有些迟疑了,看着站在他们身边的律师匆匆说:“这事回头再说吧,我们要办理出院了。”
钱泳父亲挂断电话,看到自己那个流着口水的孙子一阵心烦,耍手就是一巴掌,骂一句:“丧门星啊!死远点啊!”
钱泳老婆对此很是麻木。钱泳比她大九岁,嫁给钱泳的时候她刚满20岁,钱泳背着他的布袋子在一个小渔村里见到她,问她要不要吃米饭啊?要不要钱啊?他倒是大方,出手二十块。钱泳老婆虽然听说过钱泳的恶名,但实在想吃口饱饭,就跟他去了树林。
钱泳好久没这样舒爽,出了树林就去她家里丢下五十块钱,把人带走了。因为之前闹出过远村小莲的事,加之阮香玉和阮春桂又闹得惨烈,钱泳怕这个再跑了他真的讨不到老婆了,所以着实老实了一阵。
情况是从生孩子开始变坏的。
钱泳老婆前前后后怀过五次,前四次都挂不住胎,第一个孩子掉了以后钱泳就露出了本性,开始打她,又恢复了玩女人。那些年钱泳顺风顺水,赚过一些钱,他不怕老婆跑掉,打完了给她些钱当作甜头。第五个小孩子顺利生下来后,她过了一年好日子。孩子一岁后,他们发现他不正常,钱泳崩溃了,觉得她是个扫把星,给他生了个坏种。
没人知道钱泳老婆叫什么,别人都叫她钱老大。之所以叫钱老大,因为钱泳总有小。
钱泳父亲打她儿子,她不说话,去一边坐着。心里琢磨着拿到了钱就把这孩子丢给老不死的,她拿着钱就走。
这时警察进来了,问:“这是钱…钱昌隆的家吗?”
钱泳父亲没好气坐起来,大声骂:“哪个讨债鬼!”见到是警察,人顿时老实了,要起身拿凳子倒水装殷勤。
警察同志说:“不用了,我们问点情况就走。”
“情况都说了呦,我们去吃饭,中毒了!没什么可说的了!让他们赔钱!”钱泳父亲耍起了无赖,将警察向外推,多一句也不肯说。
警察同志又说:“还有别的问题需要你配合一下。”
“配合什么啊?那个星光灯饰要欺负人喽!”钱泳父亲打开了门,站在门口哀嚎。
两个警察互相看一眼,决定先离开,后面再找突破口。他们出了这个破地方,还没走几步,就有一个声音怯生生地说:“警察同志,我有情况要反应。”
他们回过头,看到一个弱不禁风的中老年妇人站在那里,双手绞在一起,似乎很为难。
“你是患者母亲吧?我们之前见过。”警察同志说。
“对,是我。”钱老大向前一步,压低声音说:“我知道是谁投的毒!我揭发检举!”
警察说:“你需要回派出所配合调查。”
“好。”
“钱老大”想好了,她暗暗见过那个林在堂几次,她去接发老不死的,然后找他要钱。他给钱,她就帮忙作证,不给钱,她就翻供。她不懂法,只知道钱拿到手就行。她受了一辈子苦,要是能把这老畜牲也送进去,她自己拿一笔钱就好了!她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不然老畜牲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也不会带着儿子从苏州回来。
事情的转机就这样出现了。
警察接连取证、问话,当天晚上确认的确是钱昌隆怂恿孙子去投毒,决定提起公诉。
但是其余中毒的人的确是在香玉面馆吃饭导致的的,面馆具有食物安全保障的义务,且钱家没有任何一个人具有赔偿能力,所以这件事就成了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