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簪不知她为何话说一半突然缄默,开口道,“怎么了,难道你们二人根本不认识?”
其他人也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尤其是裴谬。
他目光怀疑地打量过二人,就算剑阵对这二人并无反应,但深更半夜,一个八九岁男童怎么会独身一人出现在荒林中,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那男童掐了花琅却又不说话,对眼前处境像是半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他看了一眼花琅沾泥的血衣后,从身上掏出来一块手帕,慢慢地擦起手来了,明明还稚气未褪,动作间竟带上了一股说不清的端庄贵气。
花琅读懂了男童的意思,极为不情愿地拉出一抹笑,“哈哈……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刚刚我想说的是,这孩子并非我亡夫之子,而是我和我如今的夫君所生……”
要不是她刚从坟里爬出来,就被这来路不明的小屁孩逮个正着,她决不会替他找借口的。
“如今的夫君?”景云簪默默撤回了方才的话,看来,她与亡夫的感情倒不一定很深。
裴谬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坐得笔直,开口道,“你亡夫既葬在剑枯林中,想来你也住在这附近村落中,不如我让师弟送你们一程?”
花琅哪里知道这周围有什么村,顶着裴谬的目光,她压力巨大,“不不不,这个就不用麻烦你们了,等到天亮,我们母子俩自会寻路回村。”
裴谬淡淡,“无妨,护佑凡人,亦是修仙者本分。”
花琅环顾左右,“其实,我……我还不打算回村。”
裴谬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这附近如此荒凉,你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到底是想去何处?”
眼见裴谬又将手摁在了刀把上,花琅头皮一麻,她飞快调出主线,往面板上一扫,脱口而出:“我还要去鬼渊!”
鬼渊?此话一出,气氛瞬间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
景云簪疑声道,“你是凡人,怎么会知道鬼渊?”
醒来就死了老公,还喜提好大儿的花琅脸皮终有所增长,她自信开口:“这一切,都要从那一日的相遇说起……”
“……孩子他爹被仙门瞧上后,他便斩断尘缘,将我们母子二人丢在凡间,我们孤儿寡母待在村中,时间久了,便不受村长待见了,在带着孩子逃出村庄的路上,我遇到一位仙长,他说在鬼渊曾见过我夫君,故而这才带着孩子去找那负心郎。”
说完,花琅还低下头,假装拭泪。
站在她身旁的小孩听完自己的悲惨童年,依旧木着脸,有了故事加持后,看起来竟像是被虐待得痴傻了。
原是遇到了负心郎,真是可怜,难怪半夜来祭奠亡夫!
“呜呜呜太可怜了……”单月率先哭出声来,他听得两只大眼睛里滚泪花,恨不得现在就冲去鬼渊揪出那个抛妻弃子的负心郎。
单月一把拉住裴谬的衣角,将他一丝不苟的衣摆扯乱,哀求道,“师兄,她一个凡人如何找得到鬼渊,反正我们也要去鬼渊,不如将她们也带上好了!”
裴谬未语,一旁的其他弟子也坐不住了,纷纷安慰起花琅:
“真是岂有此理,我们是云浮弟子,这是我们百彰峰大师兄裴谬,那是绝霄峰大师姐景云簪,有他们两在,无论你夫君是谁,保准能把他揍得服服帖帖!”
见花琅捂脸颤抖,又有人道:“师弟你快去寻点柴来,凡人不似修仙者皮实,我们把火再弄旺点。”
花琅躲着笑了个够,直到她被热得冒汗,才连忙压平嘴角,抬起脸神色哀愁道,“……多谢你们,不过你们是仙门中人,仙凡有别,同行一事还是不妥。”
同样被热得一头汗的弟子们齐齐看向裴谬,一定是因为大师兄不肯松嘴,才让人家不愿与他们同行。
裴谬仍觉得这女人古怪,不过想来比起放走可疑之人,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为稳妥,他终于松口,一锤定音道,“你夫君亦是修道之人,你身为修道之人妻子,何来仙凡有别一说,明日,你便随我们一同去鬼渊。”
见他表态,众人才放下心来,连连道:“那我继续睡、修炼去了!”
随后,都默默远离了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火堆。
见那些弟子一个个地合上眼皮,在棺材里睡了很久的花琅仍是精神奕奕,她戳戳旁边站了许久也不嫌脚麻的小孩,问到,“你到底是哪来的?”
这孩子说来实在奇怪,荒郊野岭冒出来不说,光长着的那一张脸,就够让花琅心惊。
因为,他五官与花琅极为神似,再加上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简直就像是花琅和燕容的融合体。
但花琅很确定自己没有生过这么大一个儿子。
那小孩躲过花琅的手,神色极为嫌弃,默默又往旁躲了几步。
花琅再接再厉地伸手去戳他,“别不说话啊,你娘呢?”
看着被花琅挨脏的衣角,那小孩顿时冷了脸,但一个孩子做出这种表情,只会显得脸上的婴儿肥更圆,他嘲道,“你不就是我娘吗?”
花琅总觉得自己被一个八岁小孩讽刺了,“怎么可能,我才二十二岁,哪里生得出来你这么大的娃。”
“你?二十二岁?”带着童稚的语气满是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