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满回归现实了。
“等下。”邵满低下头,从兜里摸出个东西,拇指往上一推,咔哒的声音响起,“行了。现在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
他说完这句话,感觉哪里怪怪的。
谢盛谨笑了声。
她放开小孩,后退半步。
“说话。”她平静地说。
“……”小孩抿着唇,眼睛睁得很大,盈盈泪水在眼眶里滚动,显得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像落水洗涤的珍珠。
谢盛谨的目光从他的眼睛打量到鼻子,再到嘴巴、下巴和锁骨。
“有人虐待你?”她问。
男孩还是不说话。
“该不会是个哑巴吧?”邵满探头探脑的,伸手在男孩面前打了个响指,“喂,我们没有恶意的。我们可是好人。”
谢盛谨:“……我们不太像吧。”
“好人这两字又不是写在额头上。”邵满理直气壮,“这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应。”
“很明显感应失败了。要么就是好人浓度不够高。”
谢盛谨打量着这个房间。
简洁的八人寝,上下铺,木板床,长木桌,角落有小机器人。
她的目光回到男孩身上。
“你是哑巴?”
男孩依然看着她,抿着唇,惊恐而无助。
“点头摇头总会吧。”
谢盛谨啧了声,耐心随着时间推移而流逝着,“再不给点反应我就向你们院长举报你的那些小伙伴。同流合污、知情不报,哪个好听?上次不也没完全逃出去,被抓回来的也不止你一个吧?这种情况下被举报连累的后果应该不太美妙。”
她在男孩逐渐心如死灰的神情中明白
了什么,“看来被抓回来的不多,你算是一个。”
“你长得挺好看。”谢盛谨不是故意的,但此话一出突然感觉自己像调戏小男孩的流氓,于是看着邵满澄清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一群灰扑扑的小孩里他明显有些突出。”
邵满不知道她在澄清什么,但是在刚刚令他一头雾水的对话里径直抓到了重点:“我们见过他?还是你见过?”
他问得小声而不确定。
“不久前。”谢盛谨提醒道,“邵哥第一次带我去垃圾山的时候。”
邵满还是没想起来。
他看着谢盛谨的表情开始变化。他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息分子诉说着什么,谢盛谨脸上一言难尽的心不甘情不愿和不太愿意承认的难为情一闪而过。
这表情太珍稀了,珍稀到他仅用零点一秒钟就在自己的回忆里精准定位。
“哦!”邵满恍然大悟,“我懂了。是不是你向我坦白你是未成年那次?”
“……为什么还要再提一遍。”
谢盛谨闷着声音:“又不是什么喜大普奔的事情。”
邵满懂了。
他难得一次没理谢盛谨别别扭扭的青春期情怀,仔细地盯着男孩瞧了半天。
他看得很仔细,像在看艺术品,也像在看解剖后的尸体,或者自己的毕业论文。一个字一个点,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他看得男孩毛骨悚然。
半晌后邵满终于下了结论:“好吧,我真没印象。可能当时的关注点都在你身上了,没时间注意那群挡路的小孩。”
他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取悦了谢盛谨。
“……没关系。”谢盛谨扬了扬嘴角,不动声色地说,“只看到我本来就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