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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波澜不惊和暗流汹涌中一天天过去。
关于“它”的线索,关于三叔的踪迹,依旧是扑朔迷离。
直到大约半年后,一个意料之外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消息传来——裘德考死了。
据说是死于突发的心脏病。这个消息在圈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他的死,对我而言,谈不上悲伤,也谈不上幸灾乐祸。只是觉得,一个时代的枭雄,就这么落幕了,有些唏嘘。
同时,我心里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阿宁。
裘德考是她的老板,如今老板死了,她何去何从?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我看到那个号码的瞬间,心跳却漏了一拍。
“喂?”
“吴邪,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阿宁熟悉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的声音。
“阿宁,”我顿了顿,“裘德考先生的事情……我听说了,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她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没什么好不好的,人各有命,他追求了一辈子,也算是……求仁得仁吧。”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公司总部派人来处理后续事宜了,很多资产和项目都需要清算,我可能……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她的声音有些飘忽。
“离开?”我的心猛地一沉,“去哪里?”
“还没想好,或许……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她说到最后,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向往。
那次噩梦之后,她确实变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把“任务”和“效率”挂在嘴边,反而会偶尔提起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
“吴邪,”她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有时间吗?我想……再请你吃顿饭,就当是……践行?”
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有!什么时候?在哪里?”
那顿饭,依旧是在杭州,地点换成了一家更不起眼的小酒馆。
阿宁穿得很随意,一件简单的T恤,一条牛仔裤,脸上的倦意却也难掩其丽色。
她的头发又长了一些,已经能勉强在脑后扎一个小小的发揪了,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比以前柔和了不少。
我们没有聊太多关于裘德考的事情,只是像两个老朋友一样,随意地聊着。
饭后,在小酒馆门口分别的时候,我看着她,看着她眉宇间那份卸下重担后的轻松和对未来的些许迷茫,脑子里突然一热,鬼使神差地就问了一句:“阿宁,那个……裘德考也死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这里……”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这他娘的不是胡闹吗?我这小破铺子,能给她开出什么价码?
阿宁听了我的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便闪过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和调侃,嘴角也向上勾起一个俏皮的弧度:“哦?听吴老板您这口气,莫非是……最近生意做大了,接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项目,手底下缺兵少将,所以才想到要招兵买马,连我这种‘声名狼藉’的前雇佣兵都想要收编了?”
我被她这番话说得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解释来圆场,窘迫不已。
看着我这副手足无措的狼狈模样,阿宁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她伸出手,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开我额前的一缕乱发,动作轻柔。
然后,她微微踮起脚尖,将温热的呼吸轻轻地喷在我的耳廓上,用一种带着几分暧昧、几分挑逗,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不过嘛……吴老板您的这个提议,倒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考虑。具体条件如何,等我……处理完手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体验’一下生活之后,或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坐下来,好好地、深入地……谈一谈?”
说完,她还像小女孩恶作剧得逞一般,对着我俏皮地眨了眨那双水光潋滟的漂亮眼睛。
我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期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心头猛地一颤。
“好啊!”我听到自己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语气回答道,“随时欢迎你。”
她笑了,那笑容,像雨后初霁的阳光,明媚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