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样学样,“啪啪啪”的摔打声响彻营地,不多时,人们手中略显粗糙的泥团变得细腻而光滑,在太阳底下微微泛着光。
差不多行了,花时安在装水的石锅里浸湿手,将揉紧实的泥团搓成一个油光水滑的圆球。圆球放回簸箕里,底部轻轻压平,他一只手托着泥球,另一只手的拇指按着泥球正中心,慢慢地用力下压。
拇指摁中间,四指并拢来回刮蹭坯壁,他隔一会儿就要沾下水,手一直保持着湿润,所以当泥球变成椭圆形的泥窝头,四周坯壁连一丝裂痕也不曾出现。
营地逐渐安静下来,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目不转睛地盯着花时安手中动作。看着他按压泥球,看着他转动簸箕摩挲泥坯……最终,泥球在花时安手中变成了一个上宽下窄,薄而轻盈的圆形泥碗。
碗坯并不完美,坯壁一边厚一边薄,极有可能在风干过程中变形,且表面残留着些许指纹,看起来不太美观,但第一次做就做出这般模样,花时安对自己的动手能力相当满意。
没在族人面前丢脸,泥碗胜在光滑轻薄,比起那些又厚又沉、坑坑洼洼的石碗,这种泥碗一看就很好用。
看起来好像并不难,花时安的轻松随意给了族人极大的自信,不等祭司大人发话,其他人也纷纷动了起来,搓泥球、捏泥碗。
一看就会,一做就废,好多人第一步就失败了,搓出来的泥球要么不圆,要么有裂纹,而好不容易搓出圆球的族人也在按压过程中陆续失败。
“不行啊祭司大人,我分明就是照着你的步骤来,可是怎么按都有裂纹,你要不帮我看看呢?”多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岩知乐一脸懊恼,求助般望向花时安。
坐在他旁边的红映兰也失败了,气鼓鼓地将黄泥揉成一团,“祭司大人你也帮我看看吧,泥球倒是搓出来了,一按就变形。”
“这玩意儿看祭司大人最简单,自己动手还真难啊!”头发花白的青叔愁眉不展,盯着手中泥球直叹气。
花老师小课堂正式开课啦!花时安在旁边石锅里洗了个手,不紧不慢站起身,像老师巡视课堂一般,从“学生”背后走过,逐一指导:
“泥里面有杂质,细心一点岩知乐,小泥粒没挑出来,当然怎么按都有裂纹。映兰你下手太重了,轻轻地,用指腹发力,别用指甲扣,搓好再试试。”
“青叔你这太干了,沾水,手要保持湿润;你这个掉地上了吧,哪来这么多杂质?别嫌麻烦,挨个儿挑出来……”
细致活不累人,但磨人,特别费花时安。
功夫辜负了有心人,和煦的暖阳高悬苍穹,狩猎队与采集队背着黄泥、芦芽归来时,第一批陶坯非常勉强地做好了。
十多个人围坐空地上特别显眼,木族长老远就看见了他们。一早就听说今天要捏陶坯,木族长好奇得不行,回到营地连背篓都顾不上放,气喘吁吁地凑上前,忙不迭往里瞅。
“祭司大人在教你们捏陶坯吗,捏好了没,我看——”
话音戛然而止,看着众人身前的泥坯,木族长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颤抖的嘴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不是,这、这啥玩意儿?”
放在簸箕里的陶坯只用奇形怪状四个字来形容,高的矮的,圆的扁的,一边竖着一边塌陷的,还有整块黏在簸箕上的。
木族长看得眉头紧皱,指着陶坯的手微微颤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花时安,“祭司大人,这、这……就是你说的陶坯?你确定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能装水煮饭?”
“什么样我看看。”
“让我也瞅瞅。”
放下背篓,兽人、亚兽人一窝蜂似的凑了过来。透过人群看清簸箕里的陶坯,爆笑如雷鸣般炸响。
“哈哈哈哈哈,这什么东西?好奇怪的形状。”
“姐,你面前那个是你做的吗?怎么一边高一边低啊,好丑!”
“陶器真的长这样子吗祭司大人?看着好像不太能装水煮饭的样子。”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真的好奇怪。”
“到底是失败了还是真长这样?”
“应该是失败了吧,你看祭司大人面前那个就不错。”
……
议论声、嘲笑声此起彼伏,参与捏制陶坯的族人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地低下头,只有花时安板着脸,瞪着嘲笑他们的人。
“差不多行了啊你们,很好笑吗?”
笑得最过分的几个兽人,花时安雨露均沾,一人瞪一眼,脸色一沉道:“万事开头难,捏制陶坯本就不易事,刚开始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岩秋雨、巨明、长远森,你们三个笑得最起劲,要不坐下来试试?”
“不、不了祭司大人,我错了。”
“不笑了不笑了。”
巨明和长远森连忙摆手认错。
仗着和花时安熟,岩秋雨下巴一抬,嬉皮笑脸地看着他,“试试就试试,正好我也想跟着祭司大人干活。”
没等花时安开口,红勇似有不满地看了眼岩秋雨,唇缝中溢出一声冷笑,“挖泥不够累是吧?走了狩猎队,不歇了,直接去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