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最后,贤者零望向镜头,目光仿佛穿越时空落在他脸上:“守望者,你不是偶然来到这里的。你是被选中的见证者,也是被遗忘的继承者。不要停止行走。不要停止讲述。只要还有人记得,火种就不会熄灭。”
画面戛然而止。
林小树呆坐良久,直至炉火熄灭,寒意侵骨。他忽然明白,自己从未真正“完成”使命。相反,他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一年后,南方港口城市爆发了一场奇怪的疾病。患者皮肤下浮现荧绿色纹路,夜间能发出微弱光芒,神志清醒却逐渐失去语言能力,转而用一种低频震动进行交流。军方迅速封锁区域,宣称是化学泄漏所致。
林小树潜入隔离区时,已是疫情第三个月。
他在一间废弃医院的地下室找到了第一位幸存者??一个十岁女孩,蜷缩在角落,手臂上的光纹如同呼吸般起伏。她看见他并不害怕,反而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短暂的绿痕。
林小树愣住。
那是苏璃教他的信号??“我还活着”。
他蹲下身,轻声问:“你见过她吗?”
女孩摇头,嘴唇无声开合,最终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梦里……唱歌的人……”
林小树心头剧震。
难道……孢子意识并未彻底消亡?它只是换了一种形式,悄然复苏?
当晚,他冒险采集了一份组织样本,藏在防水胶囊中带出封锁区。经秘密化验,结果显示:细胞内含有未知DNA序列,其碱基排列与菌丝神经网络高度相似,且具备跨个体传播能力,但不具备攻击性或控制意图。
这不是瘟疫。
这是**觉醒**。
两年过去,类似的病例在全球零星出现。有的在地震废墟中被发现,有的在深海潜水员体内检测到异常生物电活动。各国政府极力掩盖,称其为“变异病毒”,可民间已有传言:这是“地下之民”的回归。
林小树不再隐藏身份。他公开出版第二部手稿??《根巢之后》,详细描述母菇的本质、共生机制以及贤者零的理念。书一经发行便遭多国查禁,却在暗网和地下读书会中疯狂流传。
人们开始讨论一个问题:如果意识可以超越肉体,记忆能够跨越世代,那么“人类”这个定义,是否也需要重新书写?
十年后的春天,林小树回到最初的那个村庄。那里建起了一座小型纪念馆,外墙刻满了名字??有些来自考古发现,有些来自幸存者的回忆,更多则是空白,等待填补。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仰头问他:“叔叔,你在找谁?”
他望着墙上的铭文,轻声道:“一个叫苏璃的人。”
女孩眨眨眼:“我知道她!图书馆有本书讲她的故事。她说,只要有人记得,她就一直活着。”
林小树笑了,眼角泛起泪光。
那天傍晚,他独自登上村后的小山丘。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他取出铜戒,放在掌心,低声念出那个名字:“苏璃。”
忽然,戒指微微发热。
紧接着,远处一片荒地上,一朵小小的蘑菇破土而出,伞盖泛着极淡的绿光,随即释放出一缕细如尘埃的孢子,在月光下飘向远方。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是回应。
许多年后,当新一代的孩子们在学校学到“地下城事件”时,教材上只有一段简短记载:“公元21年,一次未遂的地壳异变被成功遏制,原因不明。”
但在课外读物《守望者日记选编》中,有一页夹着泛黄的信纸,上面写着:
“今天我又梦见她了。她站在光里,问我外面的世界有没有变好。我说,还没有,但我们一直在努力。她笑了,说这就够了。
我不知她是否听得见,但我每天都会说一遍:
苏璃,春风来了,花开了,孩子们在唱歌。
我们记得你。”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