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副主教就是那位传闻中给卡森教会出谋划策的人吗?”
他们的手下动作虽然是在占卜师的视角盲区内,却也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围观人群眼下。
少年的手带着农活留下的粗茧,可又有孩子自带的柔嫩,这让雨果感受到阔别已久的被孩子信赖所带来的感动。
“猜哪只手没有不就好了吗?”少年声音清脆,明明是在搅事,也是一脸无辜,玩心大起的模样,“老先生的硬币呢,可以直接放在我手上。我两手不交叉,也不换硬币的位置,你就猜哪只手没有硬币。”
基甸执事愣了一下,说道:“那你不是很厉害嘛?我听说阿利斯神父就没有多少信徒,除了他执事一家外,就只有一个猎户而已。你比他强太多了。”
老人缓缓举起手,指向灰蒙的夜空,声音如雷,却又隐隐藏着颤抖:“年轻人,请你回答我!”
雨果副主教说道:“我正忙着。”
什么能够预知迷失儿童走丢的方向,还顺手抓住了军方间谍;
一种等待已久的直觉猛地攥住他的心——告诉他自己,他绝对不能错过那个人。
那就是免费的日出、月落、流星群、流雪和烟花。
基甸执事就得等着狐狸尾巴露出来,于是心里又是得意地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他大方地说道:“你说吧。”
像是这样的情况,谁会真的指望牧区神父献礼。
他想要赌赢。
卷发男人占卜师口气充满余裕,见基甸好奇,便客气地解释道:“我们玩轮流藏硬币的游戏。玩法很简单,只要猜出硬币在哪里,硬币只能是放在左右手,不能藏在其他地方,不能耍心机,否则同样算作输。
就拿这次巡回婚礼为例,卡森市的市集活动是整个北领地最热闹最自由的,远超过其他中规中矩,死气沉沉的教区。
反正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就是在寻求一个侥幸。
基甸执事很理所当然地解释道:“你看看,神迹降下来再多有什么用呢?他又没有增加信徒,这不就是让普通民众占便宜而已吗?你老实做自己的事情,就有那么多信徒。信徒才能提供供奉,对我们才有好处啊!”
沉默间,巷道尽头微光浮动,是云层裂开后带来的微光。
在所有人看来,他都是仁慈与智慧的化身,是讲坛上辩才无碍,学生眼中的楷模和灯塔。可是,随着信徒一点点地从教会里流失,教会资助的慈善学校、福利院和医院纷纷关停后,雨果副主教就开始变了。
这得了令就跟憋在水里快要窒息时得到机会可以喘口气似的,基甸很快就跟着跑出去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明明他把硬币藏在了左手里面。
再次和公爵见面的时候,雨果副主教看到公爵的眼瞳里面映出的自己,恍然间记起那个早已被自己遗忘的,还未沦陷,尚有荣耀的自己。
基甸执事一开始对科尼神父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在意,但相处三四天后,见这科尼神父对执事态度很是友善,明明不是他做的事情,被执事们指挥着,他也会任劳任怨地努力完成,基甸执事对他也就稍微亲近了一些。
可就在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一道身影突兀地挡在他的面前。
卡森教会执事兼长期出气筒的基甸很快接收到教区长的眼神,立刻知道自己得发言,于是支支吾吾地开始解释道:“最近卡森市夜市活动多,雨果副主教他又…他又去赌了。”
有些话不能通过他的身份来说,因为这很容易引火上身。做久了管理层,他非常清楚自己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保证自己不会轻易引起多余的在意。
他觉得——
他已经把自己的全部赌在自己的手上了,声音低沉又固执:“我不信我每一次都会输。”
“来猜吧!”
命运如此。
“赢了。”
科尼神父笑了笑,说道:“需要我去帮忙吗?”
即使他们没有看见硬币放在哪只手上,众人还都看得清清楚楚,孩子在整个过程中,双手始终稳定,没有出现任何突然互换的动作。
雨果副主教并没有看清青年的五官,只是在青年组转身的那一刻,瞥见了青年颈间一闪而过的十字架。
科尼神父见基甸执事神色匆匆,便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需要帮忙吗?”
“长夜漫漫,黑夜如笼,密不透光。这等深夜之中,神明如何与我们同在?如何照亮我们?我们,又如何等得到有光的黑夜?我们……又如何能不同黑夜一起沉沦?”
他看完雨果副主教后,就又看向占卜师,“那如果老先生赢了呢,也不关我的事,我也不要这钱。”
他需要一个神迹,哪怕是藏在握着硬币的左右手之间。
可之所以还是要定这个价,就是因为要做给新公爵夫人——艾黛礼夫人看的。
基甸下意识看向雨果副主教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