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摇了摇头,将脑中疑问驱逐开,重复了一遍:「木城山的只能解蛊毒。」
郎琊十分确定:「主子中的正是蛊毒。」
锦瑟脑子乱得像浆糊,直觉告诉她,这蛊毒既不是『相思』丶又不是他心口那团金光。
「看着铁板一块,全身都是毛病」,她蹲在池边捏了捏苻洵的脸,放肆嘲笑着他,却滴下两颗泪珠,「拿自己当养蛊的罐子?」
然后起身,从郎琊手中接过印着九瓣芙蕖的令牌,对池中昏睡的人挥了挥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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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说延江为何叫延江?」
「夫人,你说这阜门峡既挨着延江,为何不叫延门峡?」
「夫人,你说蛮族人又不会大举攻进群山,昭王为何还要筑起南篱?」
「夫人…」
「夫人…」
锦瑟感觉耳边有几千只蚊子在飞,烦躁地深吸一口气,倒了杯茶看着舷窗外丶慢慢端起来。秦川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塞给她另一个杯子:「夫人,大冬天的别喝绿茶,喝这个麦冬茶。」
锦瑟将杯子捏得咯吱作响,转头看向秦川。
秦川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夫人有事请尽管吩咐,卑职都……」
「出去,没我吩咐不准进来!」锦瑟忍无可忍指向房间门。
秦川忙施了一礼退出去,在门口站定:「卑职不能走远了,若夫人少了根头发,主子肯定得打死我。对了,夫人你的刀法可是主子亲自……」
「闭嘴!」锦瑟暴躁地走过去,哐当一声将房门摔上。
跟秦川同船相处的几天,她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苻洵和苻阐的脾气有多好。她一直知道秦川嘴碎,但还在可忍受的范围,可一旦苻洵和郎琊都不在旁边,他像是揭开了什么封印似的,能一口水不喝丶自言自语叭叭叭一两个时辰。
郎琊留守山中小楼照顾苻洵,锦瑟出山时向他拿了白袍卫下六卫的令牌,想去珪山分部调几个人手,结果一进联络点就撞见带着二十多人来珪山帮忙的秦川。
当时只想着,秦川和上三卫的武艺更高,进木城山用场更大……
此刻,锦瑟只想回到从珪山出发那天,抽当时的自己十几个大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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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城山地处南翊境内,为已消亡的西陵古国旧址,西接夔山丶东邻西陵城,属翊国镇南府金州军的辖地。
然而,苻洵玉照关大捷之后,崔氏主力嫡系几乎全军覆没,如今虽仍由崔玄仁驻守镇南府,麾下战将却多为褚氏子弟。木城群山本就幽深诡谲丶地势复杂,金州军大换血之后,对此地的控制力更是弱到虚无。
锦瑟和秦川一起蹲在山顶上,研究着摊在地上的舆图,再跃上树顶勘测实际的山脉走向。
一行人在山顶简单地吃了干粮喝了水,锦瑟看着秦川咽下最后一口水,赶紧先出声为强:「闭嘴!」
秦川有些懵:「我没说话啊。」
锦瑟站起身走在最前面,毫不客气往身后指了指:「你到最末尾去,断后。」
同行的白袍卫憋得十分痛苦,疯狂给秦川使眼色,秦川只好耷拉着脑袋走到队伍末端。就这样,锦瑟带头丶秦川断后,一行人不近不远地穿山越岭,走向木城群山深处。
危崖高万仞,崖顶宽度不足两丈,站在崖顶,天似乎比别处更矮些丶月亮也比别处更大些,放眼望去丶只有翻滚的云海,连一处山头都看不见。
「夫人,没路了……」秦川忍了又忍,唇角抽搐着出声提醒,「郎琊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锦瑟茫然四顾,摸不着头脑:「不应该啊,我就是按他说的方法走的……」
出发之前,郎琊对她说过,记住被焉酸草灼烫的感觉,若遇岔路不知如何抉择,就按直觉选一条喜欢的。
于是,他们走走停停十多天,来到这么个上不着天丶下不着地的破地方。
呼啸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一阵紧似一阵,饶是他们有武艺在身,也被刮得东倒西歪。锦瑟合目感应了半晌,身体某一侧有微微的温热之感,她肯定地指向一个方向,旋即转身挪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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