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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第2页）

停靠夏河南岸的楼船放下跳板，楼船管代丶水手，平南侯亲随丶仆从和护卫，夹道分成两列，面面相觑看着苻洵带几十名护卫丶大摇大摆走上甲板。

元旭正安排亲随仆从，给白袍卫安排住房床褥，又叮嘱船上炊兵多做些饭食。

「那几十人都是荣国土生土长的，口味略重些，多放辣」，苻洵轻松又愉快，悠悠闲闲地说，「我口味随夫人，跟你们一样，沪南菜即可。」

元旭的亲信奚寒悄声道：「侯爷，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战神苻洵，怎么看起来这么无赖？」

元旭淡淡道：「够无耻无赖，底线够低，才能屡屡获胜丶才成得了战神。」

奚寒眼珠子转了转：「如今，苻洵和几十个近卫尽在咱们掌握之中，不如趁此良机除了这心腹大患。」

「不要妄动」，元旭思忖片刻阻止了他，「且不说白袍卫那以一当百的战力，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母后和九叔都说苻洵十分狡猾，妄动恐怕落了圈套，金州军就是个现成例子。」

「多谢平南侯慷慨相助」，苻洵满脸堆笑走过来道谢，「褥子很干净很软，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元旭谦虚道：「仓促安排，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侯爷尽管说。」

「如此盛情丶却之不恭，咱们一行人钻了半个多月树林，你看这……」苻洵展开双臂，将全身的血迹丶泥痕丶汗迹展示给元旭看，满脸嫌弃地嗅了嗅鼻子。

元旭嘴角抽搐两下：「奚寒，吩咐人多烧些热水。」

苻洵开开心心朝卧房走去，临走丢下一句：「还是庶子和外室子好说话，脾气好丶性情随和，不像嫡长子，一言不合就要板着脸训人。」

元旭和奚寒同时捏紧拳头：「……」

秦川悄声道：「主子这嘴真狠，就跟淬了毒一样。」

郎琊瞥了他一眼：「你再跟他学几年，也能出师了。」

一行人乘坐楼船顺夏河东行丶到长济渠北上至洛京，再顺伊河绕向英平郡。

楼船逆着伊河浊黄的激*流西行，两岸景色截然不同，宛如云端与炼狱：南岸是大块交织的郁青和金黄，不时有稚子在田埂上奔跑；北岸是斑驳间杂的焦黑和血红，不时有秃鹫从遍地白骨上飞起。

自建宁七年，冯栩占领平阳丶定安丶武原三大盆地之后，踞守地皇山高地优势，对地处燕洺平原的北翊，两年来发起大大小小上百次突袭，打得有来有回。

元承贇丶谢朗丶霍修丶姜氏全族，尽是些骁勇善战之辈，对于治理农桑丶充盈府库却欠点火候，骑兵消耗粮草数目惊人。大翊还未分裂时，北疆在和平时都需从翊东粮仓丶沪南道调拨粮草支撑，遑论战时。

如今西有冯栩死磕这块地，南有荣国东原道阻挡，打得北翊弹尽粮绝丶仓廪空虚，再是缩减开支也省不出庞大的军费。

南翊阊江朝廷对北翊的态度很微妙，以崔氏为首的威压派，坚称姜氏在升阳将破时叛逃丶自立为王，是乱臣贼子；以冯太后为首的怀柔派，坚称姜氏北上挽救了形势危急的北疆丶保住了珍贵的大翊骑兵，于国有大功。

去年初，崔久安以《英烈本纪》作筏子党同伐异时，冯太后开始往金州军羼沙子，已随军绘制了部分山脉地形图。去年夏，崔长治提出绑架苻洵妻儿，冯太后并未阻拦，冷眼坐视金州军与苻洵结下死仇。

今年围攻奉宁的布署刚送到阊江，冯太后马上秘密集结军队到樊州，玉照关大败的讯息一传出，樊州水师即刻出发丶搭载步兵驰援金州。

玉照关大败，崔氏嫡系战死大半丶金州险些失守，崔氏从此在朝中偃旗息鼓丶气焰不再，无奈接受了冯太后派驻的将士。

这步借刀杀人的棋极险，冯太后却无疑是下棋的高手，时机和分寸都把握得炉火纯青。

她并未止步于此，摁下崔氏气焰的同时，派遣平南侯元旭前往奉宁共商大计丶应对北宛。

「先戮力同心丶驱走入侵的异族，再与中原邻邦慢慢算帐。」元旭临行前，冯太后如是说。

秦川听得一愣一愣，膜拜得五体投地：「这女人好厉害，怪不得能教出翊庄王。」

郎琊十分认同：「权术谋略丶制衡势力，不输君王。」

「还有更厉害的」，苻洵眉眼带笑，目光缓缓扫过二人，「你们猜，她派驻金州的守城将领都有哪些？」

郎琊面露难色：「主子，眼下金州戒严得厉害，怕是有段时间才能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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