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血淋淋的躯体走近,疼得全身颤抖丶却还是紧紧抱住她,在她耳畔喃喃低语:「没事丶没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头晕得厉害,眼前一阵白一阵黑,于是闭上双眼。手却没有停,屏息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刺入丶拔出丶再刺入……每一刀都捅穿了他的身躯,深深捅进自己五脏六腑,将他们钉在一起。
他没有还手,只是就那样紧紧与她拥抱,一颗颗泪水滴落到她脸上,灼热的丶又咸又苦……
「好累」,感觉苻洵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右手扶着刀柄,穿过他的身躯丶往自己胸口捅得更深了些,左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替他擦拭泪水,「阿洵,我……」
「阿洵在这儿」,耳畔忽然响起苻洵轻快的声音,「姐姐这么想我,做梦都在呼唤?」
温热的湿气扑面而来,她睁开双眸,只见天心一弯上弦月清素如霜,她和他都还浸在汤泉里。
苻洵依然湿漉漉披着那件中衣,领口敞开直到腹部,明亮月光下,他胸膛和腰腹那层薄肌很结实有力,皮肤冷白光洁,只浅浅散布着几道擦伤和箭伤的疤痕。
他歪坐在旁边,正细细把玩着什么,笑容玩世不恭丶眼神却凝重。
第135章以身相许
锦瑟松了一口气,张张嘴正要回苻洵,眼角馀光突然瞥见他手中之物,不禁有些诧异。他正在把玩的是一支银簪,通体银白,末端錾刻七朵芙蕖花丶巧妙镶嵌着芙蓉石。
这支簪子是她进山前在珪山买的,当时,这只簪子在一排珠光宝气中并不显眼丶也不贵气,仅仅款式精巧,不知怎地被她一眼看中,还越戴越喜欢。
她心念一动,低头看自己,衣裙丶褙子都整整齐齐穿在身上,被池水浸湿。鬓发散乱,一蓬青丝垂落水中。
心头涌起强烈的不真实感,天上的月亮丶眼前的人丶池子丶篱笆都像置身梦境。
她又看了一眼那银簪,额心猛然刺痛,闭上眼,耳边卷过刹那喧嚣,眼前有支款式相似的芙蕖簪,玉石质地,被摔碎地面丶再被马蹄踩成*齑粉。
苻洵轻蹙眉:「姐姐刚才梦见什么了,一边哭一边喊阿洵?」
「梦见我跟你……」锦瑟回想起那个梦,梦里的极致剧痛丶心如刀割丶悲怆和泪水都如此清晰真切,她忍不住靠过去,一寸寸抚过他胸膛,温热的丶没有什么捅刺刀伤,松了口气问,「阿洵,我何时下的池子?」
「嘶——你若喜欢,随便摸」,他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笑吟吟地调侃,「我刚下来不久,你就跟过来了,只是太过端庄,泡汤泉都不肯宽衣解带,哎,真叫人伤心失望……」
锦瑟脸红耳热,迅速缩回手丶低头不语。
他饶有兴味地追问:「所以——究竟梦见我们怎么了?」
云蒸雾绕,她感觉眼前一切变得越来越虚幻,像开在劫灰里的花,浮在蜃楼上的画,不禁苦笑:「忘了,池子泡得太久,头晕。」
苻洵忙收敛笑容,一脸关切地摸了摸她额头:「有些烫,确实泡得太久,该回去了。」
拉着她走到岸边,然后湿漉漉地跃上岸拉她上来,又将她打横抱起,沿着木楼梯拾级而上。
言行轻佻丶体贴温柔丶有些不正经的他,活的……没有淋漓鲜血丶没有满身刀伤,像是这虚缈景象中唯一的真实,像一团灼热火焰吸引着她。她迫切地想逃离可怖梦境,于是渴求靠他更近丶更近一点。
「这是真的。」她抬手抚上他温软的唇,恍恍惚惚地说。
他轻轻笑了一声,抱着她上楼丶穿堂入室,小心地放在竹编凉榻上,找了件干爽的寝衣递给她。然后背过身,换下自己那身湿透的中衣。
她在换干爽的寝衣时,他背对她找了块干帕子,等她换完后丶走过去替她擦干头发。然后,慢慢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侧过身,在清冷的月光里静静注视着她。
心底被吸引着,涌起的渴求更甚,她身躯上引撑起,伸手环住他脖子,慢慢靠近他的脸,近在咫尺丶能感知到他乱了的呼吸。
「阿洵,这里与世隔绝,没有什么国家,只有我和你。」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说这句话,只是话一出口,沉甸甸的心倏然松了,侧头覆上他的唇。
苻洵蓦然呆住,手里的帕子掉落下去,双臂一动不动僵在半空。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丶喉结止不住地滑动,用力扣在她脑后,啃咬撕扯她的唇舌丶脸颊丶下颌丶脖颈,手掌颤抖着攥紧她的寝衣,焦灼而急切,全身发颤像是承受着极致痛苦,却死死隐忍,不肯继续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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