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师父偶尔会来指导他练功,他再没见过苏子毅,还以为是苏师兄不想认这个师弟。
所学的《太乙玄天功》一经师父点拨,有些细枝末节处便豁然开朗,内功心法结合师父教他的剑法,武功更是一日千里。他每每十分珍惜受师父教诲的机会,讨教武功还来不及,加之他也不想师父为难,便没在师父面前主动提起这位苏师兄,不成想他竟已不在中原去了西域。
舒灵越听了苏子毅的话,心道若是此言是真,那沈昭当真是个武学天才。
她问苏子毅:“你参加了那年的剑法大会?”
苏子毅:“是。”
舒灵越:“可沈昭是那年的剑法第一,你输了。”
苏观毅脸色难看:“那小子狡猾至极,他看一遍别人的功夫剑法就能学个七七八八,招式变化多端,我这才输给了他。他夺魁首后,师父没拆穿他自称剑神徒弟之事,让他好生得意。不仅如此,师父还把萧大师那柄宝剑送给了他,他都不曾赠我,师父偏心至此!所以我才远走高飞!”苏观毅的脖颈上青筋暴起,为此事积压的怨气至今难平。
许不隐垂眸,苏子毅当真是为他的事不满,甚至为赠剑之事与师父有了龃龉。
舒灵越定定道:“你从小被你师父带在身边,却不敌你师父偶尔教导的沈昭,技不如人输了比试。我常听人说一字之师,你师父连宝剑都愿意相赠,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这是他的徒弟,那么沈昭就是他的徒弟。你师父的宝剑他爱送给谁便送给谁,你无权置喙。”
薛如磋也在一边大声声援:“正是!”说话太过用力牵着方才吐血的脆弱喉头,还咳嗽了几声,引得金撷芳关切几句。
舒灵越道:“我看过《江湖风云录》,沈昭扬名天下,分明是因为他武功高强、行侠仗义,不是因为他容貌如何。而你,剑神悉心教导的弟子,学艺不精,叛出师门,只因不满师父偏心,便让西域人来对付你师父,今日还助纣为虐同怒金刚一起逼迫曾对你伸出援手之人,杀死无辜的别院护卫。”
舒灵越的话每多说一句,苏子毅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许不隐的肩膀就松上一分。
苏子毅捏紧了拳头又松开。他负气而走,在外漂泊闯荡想证明自己不比那沈昭差,几番碰壁后,又想找人打败师父,不过是为了引起师父的注意而已。他从不怀疑,重开英雄大会,武林至尊必然是师父的,任他西域第一高手怒金刚还是谁,再练神功,也只配给师父做陪衬。
许不隐胸腔之中又酸又喜,不禁抬头凝视舒灵越,目光又柔和几分。苏子毅如今之举令人不齿,但所说跟沈昭有关的并未添油加醋,没想到她还能持正,为她以为的那个“处处留情的风流浪子”沈昭说话。
舒灵越讲完直视苏子毅的眼睛:“日后,我会和剑神弟子比试,但不是你。”
你还不配做我的对手。
苏子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又抬眼看怒金刚:“而且我对比个高低没有兴趣,只关心你什么时候离开溪岚别院。”
怒金刚想激她和苏子毅过上几招的心思落空,对上女子这双澄澈明净带有冷意的眸子,想起她方才那一掌和一剑,素来杀人不眨眼的人也被隐隐震慑。他方才并未留手却没能得胜……
既然如此,此地不宜久留,他拂袖欲走。
溪岚夫人却伸出手:“慢着!”
她整了整因为方才紧急奔逃乱了的衣冠,吩咐身后婢女,“将我的书房最下层那套文房四宝拿来。”
婢女面不改色:“是。”
溪岚夫人被金撷芳扶着手臂进了大堂,让人置下书案:“你既想要这本秘籍,我可以将秘籍默给你。”
厅堂内忽然鸦雀无声,怒金刚和在场众人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你得对着佛陀立誓:第一,你不可再与任何人提起这秘籍。第二,不可再与旁人提起我的事,不得踏入我的溪岚别院。”
怒金刚未料峰回路转竟然有机会得偿所愿,面露喜色:“娇……不是,溪岚夫人,山僧晓得,山僧愿对佛陀起誓。”自是无有不应。
溪岚夫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落笔如走龙蛇,飞快默写那本武功秘籍。
怒金刚一旁踱步,双目炯炯:“望兄当日曾介绍说,你年纪虽小却聪明机敏、还有过目不忘之能,看来不假。”她正是凭借聪慧智谋留在望五津身边,怒金刚听闻望五津连账册都交给她打理。
溪岚夫人神情淡淡,那些往事她一次也不愿回想,过目不忘聪明机敏乃是当日为了活命特意为之,她还没有那么高的天分,但那时她已经得了望五津的信任,这秘籍她的确有机会偷偷看过几次,她拼命背下来想自己偷偷练习,杀了望五津。可惜她全然不会武功,不知怎么开始,尝试了几回也根本无从下手。
溪岚夫人很快将那秘籍默好,贴身婢女上前一步取过来,交到了怒金刚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