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皇兄病好了回军营前,来看过她一回,彼时她还是个娇气的小公主,正在挑剔着新送来的衣料不够软,丝线不够细。
“皇兄!你好些了吗?”江思缈放下手里的绸缎,欣喜地迎向走来的人,“前段时间我想去看你的,可母后不让。”
江昱澍宠溺地笑了笑,两袖藏于身后,摇摇头道:“无妨,孤已经没事了。明日即将启程回营,想着来看看你。”
“皇兄,宫里实在无聊得紧,你给我讲讲军营里的趣事吧。”
江昱澍蹙眉,紧接着又舒展开:“军营里哪有什么趣事,天天都是打仗,血流不止。”
她不甘心,撅着嘴跑过去抱住他的衣袖,撒娇道:“怎么会!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皇兄你就同我讲讲吧!母后天天拘着我背书,我都要闷出病来了!”
清隽出尘的男子无奈又好笑的弯了腰,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一板一眼说教了起来。
“身为一国公主,自当行为有状,男女七岁不同席,孤虽为你皇兄,但你如今也不小了,合该保持些距离。”
见她又是一副心不在焉不爱听的模样,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说来,敌方军营里倒是有位令我钦佩的将军……”
江思缈眼神看来看去,耳朵微微一动,侧起来认真听着。
“那位将军作战思路奇特,排兵布阵的手法绝妙,若非作战经验不够,想来孤也未必能从她手中夺得几分好,假以时日,日后必成威震四方的女将军。”
江昱澍语气里满是欣赏,垂下去的眼眸里却带了点别的意味。
江思缈不解:“女子也可以为将吗?”
江昱澍耐心回答她道:“自然可以,女子与男子并无不同,巾帼未必就比不过须眉,若是有心一样可以上阵杀敌,报效家国,并不是就要囿于一方宅院,做那虽有翅膀却无法展翅的翱鹰。”
“倘若有朝一日,我们缈缈也想要做威风凛凛的女将军了,亦或是想当富甲一方的商贾,又或是别的什么,皇兄皆支持你。”
男子的唇角扬起一个正好的弧度,眼底的温柔倾泻而出。
江思渺回过神来,却忍不住频频回想皇兄在她记忆里的模样。
现在想想,皇兄当时的语气里不仅仅是欣赏,还有着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倾慕。
只是,女娇娥再等不到成为女将军的一天了。
而她,也不再是无忧无虑众人疼爱的公主殿下了。
忆及往事,一丝惆怅涌上,江思渺眼底的波澜滚动,低头的瞬间看到了同样落寞的燕寒昭。
她应当安慰他的,只是她不知应当如何宽慰。
燕雨濛的离开,她虽不是凶手,却因和江正霖沾了点血缘而心生内疚。
犹豫了半晌,江思渺靠近了点,略低下身,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的头顶,毛茸茸的发顶蹭的她手心微微痒。
她不敢多停留,只小幅度地抚了一下便快速缩回。
身下的人眼梢一颤。
江思渺再看过去时,他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山冷脸,仿若她刚刚看到的的落寞与哀思全然是她的错觉一般。
虽面上未显,可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他是寂寥悲抑的。
她不知道现下又当如何做才能让他稍许开心些,得让他转移注意力。
江思渺咬了咬唇,手指不自觉捏紧手中之物,猛的一下反应过来,手中还端着一碗长寿面。
对!长寿面!差点忘了她是因何才来的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