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周母正嗔目看向周父,埋怨道,
“你看看你,坐马车不好吗,非要走过来,让儿子也陪着我们走。”
周父因这絮叨拧起了眉头,双手做投降状,无奈地说,
“哎呀知道了,你让我清静清静吧,都嘟嘟囔囔一路了,再说了,都多少年没回来了,走这么一段路能有多辛苦,你说是吧,瑾儿?”
“瑾儿哪有你这么闲,他……”周母还想继续说。
“好了好了……母亲”,周瑾按住了周母欲指向周父的手,调和道,“我不辛苦,我也想陪你们一起走回老宅看看。”
周母顺着话尾问:“瑾儿你在这到任之后还没有去过老宅吗?”
“回来过一次。”周瑾回答。
“也是,你来过才会记得路,这里……变化太大了,我和你爹好多地方都认不出来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那座破旧的老院落门前,周瑾轻轻拨开门扣抽出,而后推开门扉,对身边的周父周母解释道,“就是这里了。”
看着满院的杂草,久经风蚀的残垣断壁,周氏夫妇的眼中先是闪过惊讶,而后慢慢变得柔和起来,感慨道,
“看来,真的是过了十年了……”
走进院中,周父的心慢慢被旧时回忆的情愫充盈,他指着一边破旧的土灶台说,
“瑾儿,这个灶台你还记得吗?以前冬天的时候,你跟迢儿最喜欢围着烧红的木炭烤番薯了……”
沉浸在回忆中,他无暇顾及妻子与儿子的情绪,不再忌讳提起他们的女儿。
而周母则一个人走到一处墙角檐下,蹲身将半掩在泥土中的一小簿册子抽出。
她小心地将上面的尘土擦拭干净,翻开第一页,依稀还能从上面晕开的模糊字迹看出,上面写着的册子主人的名字——
周迢。
周母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地将册子卷起握在手中,不想让儿子和丈夫担心,她假装抬头观察檐壁,将眼眶中的泪花憋回。
好一会,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她才回头去找丈夫和儿子的踪影,发现他们在山茶树旁。
她走过去,只见丈夫正左右打量着山茶树,看到她走过来,还兴致勃勃地跑过去将她拉上前,
“夫人你还记得这棵茶树吗,我娘生前栽下的,十多年过去了,还是长得这么好,太神奇了!”
周母神色却显得有些不自在,在当时的情境下,家里捉襟见肘,存银用来为周瑾求医还是勉勉强强,所以她只能舍弃婆婆。
但无论如何,婆婆的离世她也是难辞其咎的,所以相比此刻丈夫面对山茶树没心没肺的欣喜,她却有点笑不出来。
看着被土陇围起的山茶树,陇内的泥土夹杂着细碎的草屑,松软平整,在这片荒芜的院中显得格外醒目,她硬生生地转移话题,
“这泥土像新翻不久,想必是瑾儿之前修整过了。”
周父随手捻下一片枯叶,“废话,不是瑾儿还能是谁!”
周瑾却一言不发,他的目光在周围扫视着,似乎藏着别的事。
突然,草丛中一记金色的棱光闪烁了一下。
三人只有周瑾注意到了。
他寻着光源蹲下,拨开草丛,待看清那是什么之后,那一瞬间他的心跳似乎停止了,脑子里仿佛被这抹金光抹去了所有思绪,无声无息,空白一片。
“瑾儿,怎么了?”
注意到周瑾的反常,周母走近问。
听到声音,周瑾下意识地迅速捡起那条平安锁,紧紧攥在手心掩在袖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