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六点的日头还赖在西边,把马素琴家低矮的土坯房晒得发烫。院子外面梧桐树的树叶被晒得枯黄,却丝毫不影响蝉鸣,吵得人心烦压得人心闷。
如果还在厂里上班的话,今儿个就是发薪日,同样是她的磨难受苦日。
哪怕已经被厂里辞退回了娘家,这么多年日復一日的被胡有財欺负,马素琴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心神不寧。
一整天下来都在提心弔胆著,心里想著胡有財会不会因为没拿到钱找到这里。
马素琴无所事事的坐在自家门槛上,眼珠子死死的盯著自家院门,就怕胡有財突然推门进来。
“素琴。”
下午五六点气温依旧燥热,马素琴的身上就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因为家里只有她们娘俩儿的缘故,短衫最上面的两个纽扣並没有繫上,露出沾著细密汗珠细腻的脖颈。
老母亲只是在堂屋里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就把马素琴嚇得心肝一颤,连带著把粮袋子也惊得上下起伏。
“妈,怎么了?”
坐在门槛上的马素琴站了起来,扭腚便朝著堂屋走进去。
“素琴给妈倒碗凉白开,这天热的厉害,你一直坐在门槛上干啥。”
一早上起床,马母就能看得出来女儿心神不寧,问她也不说。
素琴也不知道咋跟老母亲解释,只能装聋作哑不回答。走到案桌跟前把装著凉白开的暖瓶提了起来,不紧不慢的倒进搪瓷杯。
没敢倒太满,怕老母亲手拿不稳撒到衣服上。
“素琴,是不是还在想著被厂里辞退的事儿?”
马母接过搪瓷杯,看到女儿心情不好主动搭话宽慰。
一个月前女儿突然从城里回来,而且还拎著大包小包的东西。当天马母就觉得不对劲,再三追问才知道女儿被厂里给辞退了。
马母知道女儿一向要强,被厂里辞退不仅没了经济收入,还会大大的打击女儿的自尊心。
刚安慰两句,女儿就哭出了声。明显是在心里压抑的太久了,在妈妈面前没绷住破了防。
马素琴摇了摇头:“妈,被厂里辞退这事我都已经想开了,你不用替我担心。”
说实话,没了这份工作马素琴甚至觉得是解脱。在胡有財的眼里,这份工作只是给他挣赌钱的工具,而她马苏琴也只是挣钱的工具人。
如果能挺过这一坎儿,以后就再也不用受那个男人压迫,哪怕吃糠咽菜马素琴也觉得日子过得幸福。
“想开了就好,素琴那妈问你个事儿,这次你不许装聋作哑当做没听见。”
喝完搪瓷杯子里面的凉白开,马母望向女儿的眼神中充满著心疼:“你老实跟妈说,你男人真的就忙成这样?你都回娘家一个月了,他就算再忙也应该抽个空回来看看。”
怕妈妈担心,所以马素琴从来没在妈妈的面前说过胡有財对她不好,每次都是儘可能的找藉口瞒著。
但这一次,马素琴知道瞒不下去了。
见女儿不说话,马母心疼的把女儿的小手抓在怀里:“都怪妈,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嫁给那个胡有財。他是不是因为你被厂里辞退,就不跟你过日子了?”
马素琴都不敢跟妈妈说胡有財天天打骂她,妈妈这样误会也好。
“妈不怪你,要怪就怪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你別担心…”
母女俩正互相安慰著,院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不是很重,但把马素琴嚇得身子一抖。
马素琴立马就反应过来门外站著的肯定不是胡有財,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都会一脚把门给踹开。
“应该是二牛过来了,素琴如果你真的不跟胡有財过日子了,也该考虑找个依靠。
二牛虽然不机灵但为人老实,是个能依靠的小伙子。”
自从素琴在村里待了一个月,马二牛时不时的就找个藉口过来串门。有的时候拿两根黄瓜过来,有的时候帮他们娘俩把缸里的水挑满。
也不知道女儿知不知道,出嫁前,马母就已经看出来二牛对自己女儿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