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蔚然赶到刑部时,已是巳时三刻,吴延正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看见梁蔚然的身影,眼睛一亮迎上前去。
“二郎君。”他俯身行礼,初见梁蔚然时他只觉得此人气度不凡,没想到他还是皇室中人,对他的态度愈发恭敬起来,“上官得知你我二人相识,特让下官前来迎接。”
“吴主事不必多礼。”梁蔚然虚扶一把,跟上吴延的脚步。
“今时不同往日嘛。”吴延一边为梁蔚然指路,一边激动地说道,“这次还要多亏二郎君,原本这等大案是轮不到我这么一个小小主事,可您才是此案主审,上官得知我们相识,破格让我参与,协助您左右。”
“您可是我的贵人哪。”正当吴延感叹之际,二人已经走到目的地,吴延连忙住嘴,请梁蔚然进去,“眼下大人们正在核对吴宽家中收缴的赃款数目。”
梁蔚然一进门,方才还热火朝天的核对现场瞬间鸦雀无声,大家沉默地对视几眼,站起身来同梁蔚然见礼,而后又十分默契地坐下来,继续手头活计,屋子里只剩下几人小声说话并拨动算盘的声音。
吴延尴尬地请梁蔚然落座,找来茶壶为他添上热茶,等做完这一切,终于有人从案卷中抬起头,遥遥对梁蔚然一拱手。
“二郎君,如今大家伙有事在身,还请您稍等些时候,下官再与您陈情案件。”
“这是自然。”梁蔚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对他抬抬手。
“二郎君,刑部与大理寺查案的人都在此处,大家暂时以大理寺少卿陈大人为首。”吴延小声为梁蔚然介绍,还将陈大人的位置指出来。
梁蔚然心下清楚,这位大理寺少卿便是圣上选出来真正负责此案之人。
“我在此处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去与陈大人说,我要先去见见吴宽。”
吴延领命而去,不一会,梁蔚然见到陈大人对他点点头。
“您不是此案的主审吗?怎么这样对您。”吴延随着梁蔚然从房中出来,小声嘀咕几句。
“吴主事。”梁蔚然叫住吴延,半晌不吭声,等他反思自己做错何事之时,对方终于开口,“这个方向对吗?”
吴延便知晓,他不该多话。
“郑娘子,这边请。”方才寻找郑敏的护卫进府后便不见踪影,此时为郑敏带路的是府上的一名婢女。
“有劳。”郑敏跟在粉衣婢女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这里并非三皇子府,更像是他的一处别院。
前头婢女七拐八拐地穿过走廊,像是对这府邸根本不熟悉,两人已经经过厨房、书房等地。
郑敏目不斜视,知道这或许是三皇子安排,就是想看她是否真心投靠。
她并不多话,也不曾四处张望,安静地跟在婢女身后,对周遭的一切佯装不知,一刻钟后,两人抵达花厅,这里是三皇子平日见客之地。
“烦请您稍候。”婢女为郑敏端来茶果点心后,径直走到门边站定,不与郑敏搭话。
郑敏借着倒茶的空隙在房中巡视一圈,发现上首的书案上散落几本书卷,她离得远并不能看清上面内容。
恰在此时,一直背对着郑敏站定的婢女突然朝她福身告罪:“奴想起另有些事要办,怕是要留娘子一人在此,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郑敏微笑颔首,请婢女自去,但对方走到门边处,又折返回来。
“娘子,还请您勿要将此事告知主子。”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郑敏直言不会在三皇子面前拆穿,目送她离去后,郑敏的目光落在书案上。
那几本书卷与她曾见过的案卷十分相似,或许是三皇子特地放在此处考验于她,现在婢女找借口离开,更印证了她的猜想。
只是她有一点不解,为何要用如此粗浅的手段来试验,就算三皇子自负,他身侧总有出谋划策之人,更不必提宫中的贵妃娘娘。
带着这个疑问,郑敏在半个时辰后等到三皇子现身。
“郑娘子,本宫有事耽搁许久。”三皇子抬手示意郑敏不必多礼,在她身侧稍作停留后,直往书案走去。
等落座后,他才环顾四周,问道:“你方才竟一人在此处?我许久不来别院,竟不知此处下人竟偷奸耍滑至此,不知是何人侍奉你!”
“殿下勿怪。”郑敏看着三皇子浮于表面的怒气,做出诚惶诚恐的姿态,“是民女方才口渴,遣婢女去烧水。”
“原是如此。”三皇子将书案上的书卷一本本收起,目光沉沉落在郑敏身上,直到她低下头去,才移开目光。
“不知殿下此次找民女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