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蕤城离开大约半个月后,方楚楚和萧望舟终于来到南疆的边境。
到了这里,方楚楚才知道南疆遍地毒虫毒草,雾障遍布,这才有些后怕。
“幸亏有萧谷主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方楚楚淡定地从包袱里拎出一只不知何时爬进去的毒蝎子,这已经是一路上她遇到的第五只了。从最开始的大惊失色到如今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拿起来再扔掉,只用了不到一日。
“你在我身边,寻常毒物才不敢伤你,切记要跟紧我。”
“喔,记得了……欸欸欸!”一只蜈蚣钻进了方楚楚的衣领,尽管她知道寻常的虫子伤不了她,但还是被激得打了个哆嗦,浑身扭得像被用力拧干的麻布似的。
片刻之后,蜈蚣才被方楚楚抖落出来,倏忽之间就逃走了。
方楚楚顿感精疲力尽:“真不知道南疆人是怎么活下去的。”
萧望舟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南疆,但是方才有几个过路人,他们身上似是有股奇香。”
方楚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里的人一定有克制蛇虫蚊蚁的香料,或是用来沐浴,或是用来熏衣,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她突然不说话了,萧望舟低头问:“怎么了?”
方楚楚奇怪道:“边姑娘信中写南疆有祸事,可刚刚咱们看到的南疆百姓都在正常地做着小生意,没见到有什么祸事啊。”
“边红凤是王族之女,有时候王族的祸事并非是百姓的祸事,就像百姓的祸事也未必是王族的祸事一样。”
“也是。”方楚楚点点头:“话本子里也是这样写的。”
边红凤先前给的通关文牒让方楚楚和萧望舟顺利通过南疆关防,但刚一踏入南疆境内,方楚楚就觉得好像有人跟着似的。
城内熙熙攘攘,方楚楚挑了处僻静茶馆歇脚,等着小二上茶的空当儿,悄声问萧望舟:“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萧望舟笑了:“能让你感觉出来,这边红凤也算是没想瞒着我们。”
他拍了拍手,朗声道:“出来吧。”
一名绀衣女子坦然地走到两人桌边,行了个礼:“想必您二位就是我家……小姐的贵客,我家小姐是派我来保护二位的,还请二位见谅。”
这名绀衣女子身量高挑,从脸上不仅看不出年龄,甚至转眼就能忘记她的长相。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让方楚楚颇为好感,但她还是奇道:“既然你跟着我们,为什么不早点带我们去见你家小姐?”
“二位来见我家小姐一事不宜声张,小姐嘱咐我待宫门下钥后,再带二位从侧门去她的寝宫。”绀衣女子仍低头行礼:“有所怠慢之处……请二位见谅。”
“这倒没什么。”方楚楚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我们本就不是来做客,而是来帮忙的。但你的行踪连我都瞒不过,真的能瞒过想瞒的人吗?”
绀衣女子踟蹰道:“这……”
“哎算了算了,我说着玩儿的。”店小二终于把茶端了上来,方楚楚渴了半日,忙喝了一大口,“事情还是等我们见了你家小姐再说……这位姐姐,你叫什么?”
“我只是小姐的一个侍女,二位叫我阿墨便好。”绀衣女子直起腰来,答道。
*
只是埋头喝茶的功夫,阿墨和方楚楚打过照面后便又隐入了人群,方楚楚甚至没有看到她是怎么消失的。
这似乎是在向方楚楚和萧望舟说只当她不存在,让他们怎么自在怎么来。但方楚楚反而不自在了起来,猜到有人暗中跟着自己,和明确地知道有个人看着自己还是有区别的。几次她想跟萧望舟说些什么,却只能欲言又止。
萧望舟有些好笑地看着方楚楚手足无措的样子,低声道:“你要真的不自在,那把人叫出来不是更好些?”
方楚楚摇摇头:“阿墨姐姐自有她的道理,况且说不定和咱们坐在一起,她也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