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客气了,在下不过是稷下学宫的一介访客,怎敢劳烦国公亲访。”
“只是方才在院外,听闻国公与张先生商议天下局势,提及‘先击夜煞,再破武州’之策,心中有一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姬朝却未像寻常谋士那般纳头便拜,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院中的舆图、棋盘,又落在苏夜身上,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锐利。
“先生但说无妨,本公知无不言。”
苏夜见他虽年少,却有如此风骨,心中更是欣赏,当即抬手示意。
“如今国公麾下已拥苍、横、祁、乾、武五州,带甲之师号称百万,粮秣充足,器械精良,据五州而虎视天下,诸侯莫敢轻撄其锋。”
姬朝这才举步踏入院中,目光落在舆图上那五州之地的标记,缓缓开口。
“可在下想问,国公之志,究竟是为一己之霸业,如当年大乾太祖那般,夺了江山便称孤道寡?还是为天下之黎民,想在这乱世之中,为百姓寻一条生路?”
这话问得直白,甚至有些尖锐——乱世之中,诸侯起兵,多是为了“霸业”二字,嘴上说着“替天行道”,实则不过是为了自家的荣华富贵。
姬朝这话,便是要探一探苏夜的底:究竟是为了权力,还是为了苍生?
若是前者,纵有雄才,也不过是另一个乱世的开端;若是后者,才值得他姬朝倾心相助。
院中的气氛瞬间静了下来,连茶炉里水的“咕嘟”声都清晰了几分,惊鲵握紧了腰间的剑柄,目光落在姬朝身上,带着几分警惕——毕竟这般质问苏夜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
张良却端着茶盏,眼底带着几分笑意,显然是早料到姬朝会有此问,也想看看苏夜如何作答。
苏夜闻言,却没有丝毫不悦,反倒笑了。
“先生这话问得好。本公不妨直言——若说全然不想霸业,那是欺人之言!”
“大丈夫生于乱世,手握兵权,坐拥五州,谁不想成就一番事业?可本公的霸业,却不是‘夺江山称孤道寡’那般简单。”
他走到舆图前,弯腰捡起之前滚落的白玉棋子,指尖摩挲着棋子的温润,目光扫过舆图上那些标注着“战乱”“流民”的红点,语气渐渐沉了下来。
“先生可知苍州三年前是什么模样?那时苍州被草原草原蛮夷劫掠,田地荒芜,百姓只能以树皮草根为食,路边的白骨堆得能挡着路。”
“本公拿下苍州后,推行均田策,让百姓有田可耕;设工坊,让百姓有活可做;开义仓,让百姓有饭可吃。如今再去苍州看看,田地里的麦子长得比人高,集市上的胡饼冒着热气,孩童能在巷子里追着蝴蝶跑——这才是本公想要的‘霸业’。”
他抬手,指向舆图上的苍州。
“乾州是大乾旧都,此前大乾皇室昏庸,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卖儿鬻女者不计其数,本公拿下乾州后,废苛税,通漕运,让乾州的粮食能运到苍州、横州,让祁州的铁能铸造成农具,送到百姓手中。”
“如今乾州的工坊日夜不息,造的不是杀人的兵器,还有铁犁、水车——这些东西,能让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随后苏夜又指了指乾州的位置,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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