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智、信,这三样凑在一起,这才是明主该有的样子。
反观夜无痕,刚才拉拢自己时,张口就是爵位封地,眼里只有利益交换,却没问过自己的顾虑,更没提过半句身后事——这样的人,能做个好统帅,却成不了雄主。
崔浩看着柳下刘秀和耿弇相谈甚欢的模样,手里的竹简轻轻蹭了蹭掌心,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风拂过柳条,刘秀的青色锦袍衣角轻轻晃动,阳光落在他脸上,笑得温和却坚定。
崔浩嘴角微微上扬,心里一动:看来这乱世之中,终究是有明主可寻的。
他转身往刘邦三兄弟的中军帐方向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路过粮草区时,还特意停下来看了看——民夫们正围着一口大灶喝粥,灶边的士兵不仅没呵斥,还帮着给民夫添粥,粥里虽然只有少量的豆子,却熬得稠稠的,冒着热气。
崔浩看着这一幕,心里更确定了:得民心者得天下,刘秀能做到这点,日后定有机会能跟大乾境内那位雄才伟略,气吞山河的镇国公一较高下!
而此时的夜无痕还在帐里跟吕布商议进兵乾州的细节,压根没料到,自己费尽心思想拉拢的谋士,早就已经在心里选定了新的明主。
而另外一边,亥时的大秦炎州大营,早没了白日攻城时的金戈铁马声。
营寨里只留着十几处岗哨灯火,昏黄的光透过浸过桐油的牛皮灯笼纸,在冻土上拖出细长的影子,倒像极了城头上那些没来得及清理的断矛残戟。
巡逻士兵踩着“一步一停、一喝一查”的军步,铁靴碾过结了薄霜的地面,声响在寂静夜里传得老远。
这是秦军《夜巡律》里的定例,既显警惕,又能避免脚步声杂乱盖过异动,老卒们都懂,这是打了半辈子仗攒下的保命规矩。
营寨西侧的“隐道”口,两棵枯槐树下忽然窜出两个黑影。
两人都穿着玄色劲装,袖口、裤脚用牛筋绳扎得紧实,腰间各挂着块巴掌大的玄铁令牌,令牌上刻着展翅黑鹰,正是大秦专属的情报机构“黑冰台”暗哨。
领头暗哨手指按在嘴边比了个“噤声”手势,同伴立刻摸出腰间的“听地筒”——那是用三节空心铜管套接而成的玩意儿,一头贴在地上,能听清百丈外的马蹄声,是秦军斥候探路的老伙计。
“笃、笃、笃……”
听地筒里传来沉稳的马蹄声,节奏均匀得像军营里的鼓点,既不急促慌乱不像溃败逃兵,也不拖沓迟缓,不像寻常信使。
暗哨头领眉头微挑,挥手收了听地筒,两人贴着枯槐阴影,猫着腰朝马蹄声来处摸去。
不多时,一队人马出现在隐道尽头。
约莫五百骑,人披黑袍、马盖黑布,连马蹄都裹着麻布,只露出四只蹄铁在冻土上轻踏。
为首那匹马比旁的高出半头,马背上的人坐姿挺拔,哪怕裹在宽大黑袍里,也能看出身形魁梧得异于常人。
“来者止步!”
暗哨头领突然出声,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手里的环首刀已出鞘半寸,刀身映着远处岗哨灯,闪着冷幽幽的光。
对面为首者勒住马,抬手示意身后队伍停下。他缓缓掀开黑袍一角,露出腰间挂着的令牌——同样是玄铁材质,却比暗哨的大了一圈,上面刻着一头张牙舞爪的凶兽,正是大秦皇室亲军专属的“犼纹令”。
令牌边缘用“错金法”嵌着细如发丝的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这种工艺只有咸阳内府造办处能做,外面仿造的令牌一摸就能辨出真假——内府的玄铁令触手冰凉却不沾霜,仿品只会冻得粘手。
“请随我来。”
确认令牌无误后,暗哨头领做了个引路手势,转身朝中军帐走。
他走得不快,却始终与那队人马保持三步距离,眼角余光还在时不时扫视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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