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结晶爆发出璀璨银光,如星河倾泻,照亮整个地下神殿。光芒所及之处,跪拜之人纷纷睁眼,眼中迷雾退散,露出惊愕与迷茫。
“我回来了……”一人喃喃,“可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的孩子还在发烧!”另一人突然跳起,“我怎么能在这里傻坐?!”
混乱开始蔓延。
那巨眼剧烈颤动,暗红光芒忽明忽暗:“不可能……只要有痛苦存在,我就不会消亡!”
“你说得对。”江凡直视它,“只要还有人想逃,你就会重生。但我告诉你一件事??我会一直在。”
“你一人之力,如何对抗亿万疲惫之心?”
“我不是一人。”他微笑,“我身后,有千千万万个不愿彻底放弃的人。他们也会累,也会痛,也会想要闭上眼睛再也不醒。但每当那一刻,他们会想起一句话:‘江凡说,哪怕只多坚持一秒,也是对自己的胜利。’”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却坚定:
“我不劝你们别睡。我只是在你们床边点一盏灯,告诉你们??如果你愿意醒来,我一直都在。”
巨眼咆哮,整座矿坑开始崩塌。黑石像裂开缝隙,暗红光芒如血般溢出,最终轰然炸裂,化作漫天灰烬。
风起,吹散尘埃。
江凡站在废墟之中,手中结晶光芒渐弱,却依旧温暖。
他知道,这“安眠之主”不会彻底消失。它会潜伏,在战乱之地,在饥荒之年,在每一个绝望蔓延的角落悄然复苏。但它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因为人间已有应对之法??不是武力镇压,不是言语驳斥,而是**共情与唤醒**。
一个月后,原矿坑遗址上建起一座新学堂,名为“醒梦院”。
课程只有一项:**如何在痛苦中保持清醒。**
江凡亲自授课,讲述自己三年前焚信的经历,讲述他曾多么想放弃,却又为何坚持。他不再强调“必须战斗”,而是教人识别“何时需要休息”,以及“如何在休息后重新出发”。
孩子们学会了画“心灵地图”,标记自己的恐惧、软弱与渴望。老师们不急于纠正,只问一句:“你现在的选择,是你自己做的吗?”
若是,便值得尊重。
若不是,便一起寻找回来的路。
三年后,南方传来喜讯:最后一座神庙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型图书馆,名为“无信堂”??意为“无需信仰,自有真理”。
馆中不供神像,不藏经文,只陈列各地民众亲手记录的真实故事:有农夫改良耕具的过程,有女子挑战族规赢得继承权的辩论稿,有少年破解水源污染谜题的手稿……每一册书的背后,都是一个“我不信别人说的,我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了答案”的见证。
江凡收到请柬,请他前去主持开馆仪式。
他没有去。
而是回了一封信,附上一张白纸,纸上仅有一行小字:
>“真正的无信堂,不在砖石之间,而在每个人敢于质疑的瞬间。”
十年光阴如水流逝。
江湖上已少有人见江凡踪迹。有人说他隐居南海,教书育人;有人说他游历西域,传播思辨之道;更有人说,他早已坐化,临终前将毕生智慧注入一本无名之书,唯有心诚者可见其字。
只有魔女知道真相。
他从未停下。
每年春天,他都会换一个名字,背起行囊,走向一个新的角落。有时是山村教师,有时是流浪医者,有时只是一个在茶馆讲故事的老人。他不再提“破妄”,不说“觉醒”,只讲些平凡人的小事:一个母亲如何教会孩子分辨谎言,一个铁匠怎样在官府压迫下守住公道,一个瞎眼老人凭着记忆重建家谱……
这些故事慢慢流传开来,被人抄录、传唱、改编成戏文。人们不知道是谁写的,也不关心。他们只知道,这些故事让他们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