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
没有给答案,也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就像一块石子落入大海,起初会有较小的动静,告诉人们有东西掉进水里,不过几秒,又会回归平静,没人会在意到底什么掉入了海里。
她发现,只要是关于自己的,准确来说是关于他们之间感情的任何问题,他都会下意识躲避。
可以说在这个方面,他,楚介,就是一个胆小鬼。
管他之前的身世有多悲惨,管他儿时有多黑暗,她遇到的是二十九岁的他,不是九岁的他,为什么要管那么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心里是这么想,偏偏到了嘴边,却又情不自禁的换了一层意思,搞不懂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自她当了这客栈老板,就有一句很明确的话刻在她心里:我,袁离,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不惜一切代价。
一切代价指的是什么?大概率是金钱。
这句话在还未遇到他的前几年里,每天都在落实,唯独到了楚介这,这句话就莫名的失了效果,想要得到的,得不到。
她始终将男人归为三类:一类见财,照单全收,二类见色,美的全收,三类见情,始终独一。
前半生里,前两类的男人她见得太多,也最好搞定,有的时候闲下来,逗逗他们也无妨,反正都是成年人的一场游戏,上钩就上钩了,不需要付任何代价。
后半生,她想潇洒地度过,可命里却让她遇到了一个,比自己还复杂的人。说爱不爱,说喜欢不喜欢。
总结下来,这人行动比嘴靠谱。
这几天在心里堆积的情绪,在顷刻间爆发。
主谋或许是面前的男人,又或许是她打心底不想放过自己,硬是要执行那一条虚无的话语。
袁离愣神了片刻,没注意到原本撑在她耳侧的手,正一点一点向她的脸庞凑近。
房间里光线充足,他们的距离太近,对方的情绪皆收入眼底。虽说各有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眼底都有一种陌生的情绪。
不知所措。
小心翼翼地像个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的脸颊湿了——是自己的泪水,还是他的?
过了半分钟。
她的问题总算有了答案。
慢地,慢慢地,阴影盖过袁离的头顶,湿热的触感袭上她的唇,她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后顺从地闭上了眼,接受这一切。
袁离心底开始贪婪,希望时间,慢些,再慢些,到了后来,她行动上也趋向贪婪,未待她有些动作,来者先袁离一步抱住她,很紧,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享受这个时刻,但袁离打心底明白,这些都是她这几天换来。
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围着他转。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
啪——
她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出去,反手上去一巴掌,声音很大,卯足了力气。
楚介眼底闪过诧异的神色,头部仍然保持着被她打向一边的动作。
袁离喘着气靠在房门上,刚打完他放下的手微微收紧,不久后缓缓放开,视线缓缓落在男人脸颊,那出微微冒红,她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没去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当然,不排除电话的响声,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电话声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极其突兀,是催促亦是他的阻碍。
袁离看着他掏出了手机,然后抬眼看了自己一眼,他们这样在空中对视,谁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