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只不过去了几次芙蓉宫,多半时间仍留在长乐宫里,且平日里待贤妃也与往日无异。怎么不过十天半月的功夫,满行宫都在议论贤妃娘娘夺了贵妃的盛宠?
“未知内情,不可妄自揣测。”云柔哲面沉如水地扫了松萝一眼。
“娘娘宽心,兴许是皇上和贤妃娘娘配合着做戏呢~”郁雾轻声安慰着。
云柔哲并不忧心这些。只是行宫人心浮动,连楚贵嫔尚且沉不住气,可见向潭中投入一枚石子掀起的惊涛骇浪,远比她预料得更加剧烈。
而这巨浪正将她与夏倾妩冲向两方——她们的水下动作尚未谢幕,隔岸之人就迫不及待地要看姐妹反目的仇对戏码。
“嗯,我们去芙蓉宫吧。”
贵妃仪仗方要起驾,只听曲溪对岸传来一群女子的吵闹声。
走近才知,原是先前水榭午宴舟上歌舞的那些女子,正被宫人们连拖带拽地向外赶,其中有不服者正与吕公公大声争执。
“吕公公,她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贵妃娘娘金安。”吕公公不慌不忙地来到云柔哲面前躬身作揖,“她们既无缘侍奉圣上左右,自然只能逐出行宫去了……”
云柔哲眉心微动,“这些姑娘既是夏家费心寻来,个个美貌且身怀绝技,怎就如此轻易被弃?”
吕公公会意一笑,浑浊的眼底不觉流露出一丝讥嘲,“娘娘有所不知,这世上的美人儿多的是,只要皇上想要随时都能再找。”
“哦……夏家富可敌国,国库却屡见亏空,莫不是把心思都花在这流水一般的女子上了?”云柔哲幽幽一语,令吕公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本在内心暗笑这位贵妃的天真,后而惊觉自己已然暴露了与夏家的关系,并明面上坐实了夏家曲意逢迎向皇室敬献美人的事实。
正待他转着眼珠思考如何委蛇转圜,一名女子见势趁机跪伏在贵妃足前,“请贵妃娘娘救救民女,我们不想去道观里削发为尼……”
其余女子也纷纷跪地拜求,情势之猛烈让松萝和郁雾不得不近身护住云柔哲。
“你们若想留在这里,只能先从宫女做起,可还有人愿意?”
云柔哲的语调轻缓沉稳,瞬间令所有女子安静下来。她们面面相觑或低头不语,可见大多并不情愿。
“民女愿意。”一位眉清目秀的娇小女子缓缓抬了头,坚定地对云柔哲露出笑意。
“你叫什么名字?”
“回贵妃娘娘,民女杜氏,名芙欣。”
“芙欣……与这满池风荷倒十分应景,不如就先去芙蓉宫,你可愿意?”
“奴婢谢娘娘恩典!”
见芙欣被分到了听闻是皇帝新宠的娘娘宫中,其余女子也立刻涌动起来,争相请愿留作宫女。
“吕公公,还要劳烦你费心安排。”云柔哲从这些女子身上抬起头,恩威并施道。
“这都是奴才份内之事。”吕公公果然恭敬俯首,额上不断冒出冷汗。
“圣驾回銮之时,表现优异者可跟随回宫,日后考做女官亦非难事。其余人等若不愿继续留在行宫,可领些银两出宫自谋生路,不得强行送去道观。”
贵妃娘娘金口玉言,吕公公只得连连点头。而众女子皆明原来贵妃方才是有意试探她们是否值得自己搭救,于是皆跪拜扣谢,感激涕零,直到贵妃仪仗消失在视野里。
“未问过你便指了个宫女过来,倾儿可会怪我?”
芙蓉宫里,云柔哲与夏倾妩彼此执着手相对坐于软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