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专宠于福宁宫,她自然应是下一个诞育皇嗣的。
只有夏倾妩略带不满地小声嘀咕,“天下一等一的好女子聚在宫里,难道就是为了生孩子么?”
“宸妃。”太后也别有意味地看向她,“别让哀家失望啊。”
“是。”云柔哲乖顺颔首,虽然太后如今待她十分亲善,但仍不免以皇嗣为先为重。
毕竟若皇帝专宠之人无法诞育皇嗣,于整个社稷江山都将是莫大的危机。
“母后怎得如此心急,儿臣与宸妃纵然两情相悦,子嗣之事还得顺应天意。”君珩温和笑着左右安抚兼顾,随后正身郑重道,“不如先启礼开宴吧。”
卓公公随即昂首高宣,大皇子百日礼开始。
宸妃与容妃两位义母为大皇子穿上了百家衣。那喜庆又精致的衣裳是从一百个孩童茁壮的百姓家里收集布片缝纳而成,寓意集百家之福,庇佑健康百岁。
而后由一名道士高人给大皇子进行了洗礼,听说是太后命人特地从宫外玄灵观请来的,号称“太虚仙人”。
最后再由宫中除太后外位份最高的女子为大皇子剃剪胎发,百日礼便圆满完成。
云柔哲正欲起身,却见那道士于殿中躬身一揖:“恕贫道多言,这位娘娘恐不适合为大皇子执礼。”
“有何不妥?”君珩声调虽疑但十分沉稳。
“贫道观此妃嫔,面额浅淡,眉似远月,目若寒星,虽有贵气,然血润不足,怕是……命中无子之兆。”
云柔哲的手不由攥紧了膝上的窈蓝羽缎吉服,转而被君珩的掌心覆上,轻轻拍着似在让她安心。
“莫非……这是天意?”锦贵人不怀好意的一句,令太后立即皱了眉。
“道士可别看走了眼。”容妃几欲拍案而起,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敛气冷声道,“这有无子嗣难道是单看样貌就能决定的?”
“这位娘娘虽华衣美貌,但印堂高狭,外刚内冷,实乃孤煞之相。”容妃阴沉的面色果然也被这道士诟病。
“朕见太史令也在,不如一起看看。”
先前一直站于角落中的一名年轻官衣男子从容走上前来,恭敬行礼道:“微臣司天监太史令沈序,参见皇上、太后和各位娘娘。”
云柔哲和容妃对视了一眼。
这位沈太史乃君珩即位后新上任的司天监正使,本也兼管图书,故与云柔哲在摘星阁偶然遇见。今日托他来本为确保大皇子百日礼顺利进行,顺便观察德妃的异样,谁料会被君珩点到明处。
“太虚仙人连宸妃娘娘的生辰八字都未看过,怎能妄下论断呢?”沈太史面容平静地从袖中掏出一张写有生辰八字的纸条,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这……”那道士的眼瞳顿然圆睁,似惊异非常,随即跪身向皇上和宸妃的宴席道,“贫道有眼无珠,宸妃娘娘命格贵重,方才所言面相与八字结合来看,乃福泽深厚、坤元凤仪之人,将来一旦有孕,必是延绵祥瑞之福胎!”
君珩转头畅笑着握起云柔哲的手,低声在她耳畔:“看来是朕还不够努力。”
云柔哲面上霎时浮起一片微红,半羞嗔半认真道:“青天白日的,难不成是皇上让他说的这些?”
“朕可没有,只是朕早就知道,柔儿天生就是这般福瑞气运。”
君珩旁若无人地靠得过近,云柔哲只得低头抽了手,步入殿中为大皇子剃了胎发。
而后故作随意地放于一个并不眼熟却殷勤上前的宫女所托举的玉盘中。
方才那道士看似想用命中无子之说绝她恩宠,恐怕根本意图是让品级第二顺位的德妃成为剃发之人。
果然,那宫女立刻退到角落中左顾右盼了一番,随即快速将那胎发藏于自己的袖口中。
“你是哪宫的宫女,藏了胎发做什么?”容妃眼尖嘴快,在云柔哲出言之前站起指控。
“奴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