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眼下这日子眼看是熬过来了,家中媳妇孩子能干,愣是没把她这把老骨头饿到。
现在能去探望她挂念的儿孙,她只恨不能亲往。
心思一转,她怎么就不能亲往了?
她便提出自己也要去,她亲自出面,才能更好地请动那些往日有交情的人家帮忙。
彭氏下意识觉得怎么可能?老夫人这身子骨如何受得住跑一趟府城。
可转念想,之前完全没想到老夫人,是因为她们原是打算走路去。
可现在有四季客栈的马车走,那么老夫人同行便也不是不可能。
正如老夫人所说,很多事,老夫人出面,可能更好办。
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傅则萦了,她的私事,当着老夫人可能就不太那么好办,而且她也忧心,家中一众牛鬼蛇神,朱氏和王氏都不能让她放心,没有老夫人坐镇,她害怕出事。
可是她的这些担忧,有些说不出口。说得出口的,也肯定是阻挡不了老夫人拳拳爱子之心的。
而且,眼见的三伯母愿意祖母同往。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
也许,老夫人求到人了,要是她能说动老夫人,可能她的事也更好办。
其他人都去挖笋了,家中两只箩筐、两个篮子都带了去。
傅梓楠因着昨日和傅则萦商量好的,今日等她回来一起行动。故而傅则萦留在庙里,他便也没跟着大家出门。
接下来,傅则萦便是旁听了一番老夫人与彭氏对于在府城如何开展行动的讨论。
老夫人先是把府城往来的亲近人家列了一番。
“府衙里,虽说是之前都有人情往来,可他们官做得大,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想是这特殊时刻,不愿搭理咱这落魄人家,徒惹事端。不过我们也没奢望让人家破例帮咱做什么,就是想探望一下,再就是打听下咱家男人这流放之地,若是诸事已定,那么他们也就是传一句话的事,想是也不会太为难。不管怎样,我们不妨递上名帖试上一试。”
“高官之中我们就寻上两家。上次抄家时,是知府大人带人上门的,上次他尚且能手下留情,没把咱身上御寒之物悉数扒下,倒也留了一分香火情。我观之人品,倒是可上前一试。”
“再有就是宋同知府上,之前他家老夫人的命就是你四弟给救回来的,不知人家是否会给咱行个方便。”
“若这两家走不通,便只能去寻那些底层官吏了。老大媳妇,府中人情往来一向由你经手,可还记得先前有哪些人家能托付?”
朱氏闻言,心中暗忖。往日登门巴结的小官小吏倒是不少,可她素来心高气傲,眼里只容得下与自家门第相当的人家,对那些趋炎附势之徒,向来不屑一顾。
每逢他们登门,她不过是碍于礼数,勉强应付,从未深交。如今老夫人骤然发问,她竟一时语塞。
此刻绝非逞强之时。若为了颜面随意指认两家,届时老夫人登门反遭冷落,岂非自取其辱?
思及此,她只得如实答道:“人情往来的那些人家,媳妇也能报上名号住处,只是平日并无往来,不知对方品性如何,贸然上门相求,是否妥当……媳妇实在拿不准。”
“媳妇先前倒是和几家娘子有些走动,如今虽不敢说情分还在,但若实在无法,倒也能腆着脸去求一求。”彭氏迟疑着开口。
“行,那去到府城我们便依今日之计行事,我们先去这几家探探口风。若不得……”老夫人略一沉吟,眼底闪过一丝决然,“说不得,只能靠银子从狱卒身上另寻门路了。”
彭氏没有直言傅则萦将要与她们同行,她担心这里人多口杂,而且各人各有盘算,怕话一时没说到位,反而坏了傅则萦的打算。
还不如明日进城后,再向老夫人坦言。
那时候,箭在弦上,老夫人就算不大乐意,也没法否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