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
由他吧。
顾怀瑾已经披好了寝衣,推开门,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一只碗。
碗中热气腾腾,是八宝粥。
她望着他,拽起了被子围身子:“拿件寝衣呗。”
他偏头一望,往枕边扬扬下巴:“榻上有。”
她默了片刻,将那衣裳从被子底下掏出来。
倒是叠得整整齐齐,可是,不知为何,尽是细小的褶子,仿佛整日被揉作一团,皱巴得可怜。
她将那衣裳展开:“是我在四象塔上那一件?”
他不说话,沉默着将桌上墨砚归到桌边,摊开的字帖收起来。
“这都没有洗过。”她道,“拿件干净的,乖乖。”
最后两个字一出口,他手一顿。
她提心吊胆地等。
良久,他未回头,“没有干净的。也只有你穿过,凑合穿吧。”
她的衣裳,他总共没有留下几件。整日放在枕边嗅着,渐渐都没有多少她的味道了。
洗一回,剩下那点,就更没了。
谁知道她会在他这留多久。说不准一翻脸,又走了。
给她洗了,谁来赔他?
她叹口气:“不想穿没洗过的。把你的衣裳给我披一披?”
“那会大得滑稽。”他冷着脸,乐颠颠地拿了自己衣裳出来,又冷着脸披到她肩上。
果然是大得滑稽。
顾怀瑾一言不发地将那碗八宝粥端到她面前,氤氲雾气蒸着她眉眼,他道:
“你一向不好好用饭,晚上吃了没有?”
没有。
听说嘉庆帝要召她侍寝,鬼才吃得下。
她捏着勺子,搅着粥,没答话,浅啜了一口。
心里烦乱又不安。
她不大知道该怎样同他相处。是做情人,还是做朋友?
分开是他提的。也是她欠他更多。
不论如何,她没有那个脸,去求他和好。
可是,临死前来信说“九泉之下,遥佑尔安”的,也是他。
可他现在又这样冷漠,一个字也不肯多。
她心神不宁地搅着粥,把大颗的核桃仁翻出来,后知后觉地头痛欲裂。
决裂之后头一回独处,竟然又是鱼水之欢。
到底决裂到哪里去了?
话撂得那么狠,决心下得痛而又痛,两个人都肝肠寸断,可是,就跟玩笑一样,见了面就无人在意。
现在好了,究竟是陌路还是情人?
她烦躁地掐着眉心。
第164章
顾怀瑾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