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琼霜立时不甘。
这么多年以来,入过她掌心的男人,没有一个有本事说她“无所谓”。
“真的吗?”她循着摸到了他命脉之上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一个点,好整以暇地用指甲逡巡威胁,当即他便咬着牙闷哼一瞬,头高高仰起,颈上迸出一根青筋。
淡绿色的、劲勃的青筋。蜿蜒地同他锁骨连在一处,随着喉结滚动,若隐若现。
他几乎叫了一声。
“什么呀。”她心满意足笑起来,轻轻在他那根筋上啜吻,“冠冕堂皇,还当你多能忍呢。”
顾怀瑾怒得嗤笑起来,缓缓攥紧了拳。
玩他,是吗?
“行了吧。”他咬着牙笑,一丝冷气被他嘶进齿间又吐出,他喷着吁喘,一把抓住了她双肩,“还要耍我多久啊,乖乖。”
下一瞬,强弱逆转,胜败轮易,不及惊呼,她骤然被按着往下一倒,只看见船壁和船壁前的人倏地旋了上去,再定睛,只有夜色里黯淡的船顶,和……一张覆上来,挡住了眼前船顶的脸孔。
南琼霜怔了片刻,没反应过来。
她挂在身上的外裳,也被他拆糖纸一般掀开了,他好整以暇地伸手进来,来回摸她的腰身,指腹在她腰窝里打转。
他爱她,不止她这个人,还有她这具身体。
幽暗的船内,一点月光自湖面反射进来,映得舟中人面孔一半明亮,一半幽暗。他坐在船中,将人放倒了,却还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摆弄着他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除下来,缓缓套在中指上。
一直套到指根。
南琼霜不知为何,直觉不好,提心吊胆地吞咽了一下。
“乖乖。”他笑,“玩够了吧,该我了。”
“你等一下……”她当真有些胆颤,支着手脚欲往旁躲一躲,顷刻便有一只手扣在她腰间,按得她浑身发烫,她一个哆嗦,“等一下,我会说的,你不必……”
“‘你会说的’。”他笑着,“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否是真的。”
南琼霜忌惮地眨了一下眼,揪着外裳的衣襟问:“戴戒指干什么。”
顾怀瑾朝她一哂:“弹琵琶。”
南琼霜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叵测神色,未等再问,顷刻尖叫一声。
“我先问。”他单手支在她身侧,俯身凝望她,手上不慌不忙地将琵琶弦轻拢慢捻,“阴阳钥失窃,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平躺在船板上,尽管兵荒马乱,脸上却还带点揶揄笑意,“这么多年了,你们天山连这点事……”
顾怀瑾当心一拨。
四弦铮然。
她被这一阵突兀乐声震得原地弹起,急促惊叫一声,头脑发蒙着就要躲。
顾怀瑾笑吟吟地按着她肩膀,迫她入座,一面奏乐,一面低首下来,额头在她耳畔厮磨:
“乖乖,说。”
那一下,震得她腿脚发软,她搡着他的肩膀,左闪右躲地扭着避他,却不论如何躲不开,连声哀道:“好了,好了……我说。当年,一半叫宋瑶洁拿了,一半在摄政王手中。”
“后来呢。”他重起一段。
“后来……”她愈发被那激切曲子感动得泪眼潸然,不得不将手指含在齿间咬着,顾怀瑾假惺惺地替她拭泪,她道,“后来,我把这两半阴阳钥都拿在手中,交给了你。”
原来当年藏在公文中的阴阳钥,是她还回来的。
“代价呢。”他不冷不热地问,曲段渐趋高昂,他指法好,愈发拨得紧了。
“代价……”她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要她在这样的曲子里分神答他,头晕眼花,神思涣散,“代价……帮宋瑶洁开了九曜逆轮,帮摄政王下了山。”
“九曜逆轮?!”他一惊,“九曜逆轮也
是你开的?!”
“别吼!”如今她最受不了他凶她,“也是我关的。要不是我关的,不知道要烧成什么样呢。”
他震惊又心有余悸,默了许久,愈发觉得头一次认识眼前人,惊疑不定。
“为什么要开,又为什么要关。”他续上前章,见她已经听得招架不住,好耐性的缓拨,“又为什么要放那人下山,一并给我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