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比之那古稀老妇跑快不了多少。”公孙红白她一眼,“不消你亲自跑,替你找了个高人。”
“高人?”
“不止这位高人,还有后手给你留着哪。”公孙红神秘兮兮含着下巴笑望她,“还记得苍牙吗?”
南琼霜略一怔忪,眼眸里倏地泛起一点亮光,又赶忙将那些喜色按捺下去。
“是从前七杀堂内的那个?”
“正是。”公孙红缓摇着纨扇,绕着她踱步,绯色衣摆在地上摊开,“如今人家不叫这个名儿了,有了姓氏,唤作李崖。几年前他做够了数,赎了身,在这定王府内当厨子呢。”
她手中纨扇在她
锁骨上点着,眨眨眼,“李崖好说话。你若有本事,求他在厨房之内做点手脚,来个围魏救赵。”
南琼霜等的就是此人,装着略一思量道,“他在哪?”
公孙红嫣然一笑:“我带你去。”
此时已过了饭时,厨房内忙碌已歇,暂还未到为下一餐备菜之时,厨子们午睡的午睡,喝酒的喝酒。
日头正盛,晒得地面暖烘烘的。公孙红手在眉眼前支了个小棚,指间拈着帕子,一路径直朝厨房内走来。
院中厨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乘凉,见来人乃是定王身边几已要飞上枝头做侧室的曲欢姑娘,忙不迭起身问好。
公孙红瞧都懒得瞧一眼,挥了挥帕子算应声。
厨房内,李崖正拿着抹布擦拭桌台,见了来人,紧着弓腰道:“见过曲欢姑娘。”
公孙红含笑抱着肩膀,上下睨他。
那种眼神,李崖一看,心中便有数。
公孙红轻道:“跟我来。”
绕过院墙,到得一方无人处,便见结了绿果子的李子树下,站了一个窈窕婀娜的人。
阴凉底下,那人回过头来。
李崖轻轻屏住了呼吸。
下一瞬,便了然。
南琼霜见他眼神倏地转变,自然也知这人明白什么。极乐堂中人,个个容貌出众,为免祸起萧墙,她们同男人打牌时都须得戴上帷帽。如今蓦然露出脸来,引人注目,傻子也知道她奉于极乐堂。
南琼霜开口:“极乐堂,南琼霜。”
李崖亦颔首,只是初见如此容貌之人,心中除了惊艳,竟是畏惧,一时未敢说话。
南琼霜倒是从容自在,开门见山:“敢问仁兄从前是在七杀堂中侍奉?”
李崖忙不迭开口,同她对视一眼,顷刻低眉:“啊,是。”
“叨扰仁兄了。几日后,我同公孙姑娘要在府中办事,不知能否得您相助?”
李崖垂着眼盯自己鞋尖,盯了许久,嗫嚅着,拿不定主意。
往生门的差事,俱是险而又险,他好不容易从往生门中脱了身,在定王府中扎下根来,万不想再卷入什么作奸犯科之事中。
“我……姑娘。”他抬起眼瞟了一瞬。
南琼霜一双月湖般的眸子,含着雪光,一眨不眨,一瞬不错地凝望他。
蝶翼般的美丽的长睫,在眼底投下点脆弱的影。
他整个人仿佛被雷从中劈开。
她眼神那样认真,仿佛眼里除他以外,再无旁物。
他几乎招架不住。
貌如嫦娥,质若冰雪。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成了。
这就是……极乐堂中人。
李崖惶惶退开半步。
南琼霜见他这神色,便知他为何后退——不敢同她讲话的男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