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她笑了一下,转着自己头发丝玩。
原来这个疯子,被常达一碗酒毁了身体和精神,却仍挂念着自己姓常的母亲。平日里怕常达怕得腿都站不直,到头来,自己想出来这么个主意,拿了两个姓常的人当挡箭牌。
只是,这些,与她全无干系。
她站在无人在意的静谧的角落,宫人们逃的逃、跪的跪,四下一片混乱哭嚎,她一个人,目光静静在人群中逡巡。
李玄白下了令,要将毛琳妍也打入静思轩。
毛琳妍是常达戳在宫中的眼睛,她要入冷宫,常达怎会同意。
常忠必然会派人传信告知自己爹爹,急唤常达入宫。
但是。
如果除了常忠的人以外,还有人意图向外传信,那可就有意思了。
倘若有。
八成是常达,藏在宫中的眼线。
她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好整以暇地候着。
屋内跪了一地仓惶无措的宫人,个个打着哆嗦。
眼线,到底有没有。
混乱之中,终于有人发了话。
“摄政王。恕顾某直言,您未免自作多情了。”
顾怀瑾含着点倦于理会的不屑,笑,“贵妃是皇上的贵妃。贵妃如何处置,是皇上的家事。莫非,摄政王除了摄政,还欲摄皇上?”
屋内少数几个尚敢站着的人,听了这话,嗵一声跪下。
南琼霜轻轻撤身,将身形掩在山水屏风后,朝候在门外的远香和清涟,使了个眼色。
倘若要往外送消息,务必要快。否则,紫禁城内,李玄白的令比汗血马还快,等到李玄白的人真拖着毛琳妍关进了静思轩,常达便是入了紫禁城,想再救人,也难了。
她躲在屏风后,屏息凝神,观望着地上一群宫人。
果然,角落里一个平脸细眉的,抬起脸,耗子一般左右环顾两圈,缓爬起身,往外急奔。
她立即对远香使眼色。
远香旋即会意,立马跟上。
“家事?”屏风里面,李玄白嗤笑一声,“既是皇上的家事,也别拿出来惹本王厌烦!吴顺,拖下去,打入冷宫!”
里头毛琳妍哭声更盛。
又一个宫人从里头冲出来,一边踮着脚疾行,一边回望。
她又对清涟望了一眼。
清涟颔首闪身。
“都给我站住!本王今天话放这,谁敢出去送信,谁掉脑袋!”里头不知又摔了什么东西,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常忠!”
里头顾怀瑾叹息:“摄政王,贵妃何辜。”
“怎么。”李玄白笑,“贵妃娘娘,你很在乎?”
南琼霜百忙之中朝屏风内瞥了一眼。
“并非是在乎娘娘,顾某是在乎皇上。”顾怀瑾慢悠悠将衣上落的瓜子屑扑下去,“摄政王这般喜欢东拉西扯,不仅失了自己的脸面,更叫皇上颜面有损。若如此,皇上或该换个人辅政了。”
南琼霜在屏风后听得一愣。
怎么,莫非他赞成常达晋爵称王,是想给嘉庆帝换个摄政王?
倘若他真欲与常达联手,摄政王的宝座,李玄白究竟能否保住,确实难以预料。
忽然,屏风内又一行细碎的脚步声。
她蓦地侧耳聆听。
一个生得白白细细的小太监,提着长袍,一溜烟自屏风内跑出来,顷刻便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