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刻,赵毅的手指微微抽动。
几乎同时,高空中的环形阵列发出尖锐警报,所有监视单元急速旋转,锁定思源村中心位置。一道命令自地球另一端发出:“启动‘净忆协议’,执行全域记忆清洗。”
但指令未能传达至终端。
因为在南极、在月球、在数十个隐秘基站,无数人正同步按下发送键,将“润生”的故事编码成电磁波,向宇宙深处发射。这些信号彼此交织,形成一道逆向防火墙,阻断了第七分局的控制链。
李追远站在屋顶,望着天空裂开的第一道缝隙:“他们怕了。怕的不是力量,是记忆的传染性。”
林书友提笔写下新一段文字:
>“当千万人共同记住一个名字,这个名字符号便脱离个体范畴,升华为抵抗的图腾。润生已非一人之名,而是所有不愿被抹去者的代称。”
谭文拔出插在地上的剑,青焰暴涨百丈。这一剑,不再指向天空,而是刺入自己左肩。鲜血溅落处,生出一株槐树幼苗,叶片呈银灰色,脉络如文字排列。
“从此以后,”他低语,“我的血就是信标。”
陈琳打开无线电,接入全球残响网络:
“这里是‘残响电台’紧急播报。净忆协议已被触发,全球多地出现短暂失忆症状。请立即启动记忆锚点:重读旧信件,回放老录音,呼唤逝者之名。记住,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我们就仍在战斗。”
信号传遍世界。
东京地铁站,一名上班族突然停下脚步,掏出钱包里的泛黄照片,上面是他从未见过的母亲;巴黎图书馆,学者在古籍夹层中发现一张手写便条:“我是王建国,1978年死于湖底隧道,请勿遗忘”;亚马逊雨林深处,土著部落长老对着星空吟唱一首新创的歌谣,歌词全是陌生姓名……
而在第七分局总部,所有档案柜自动弹开,纸张纷飞如雪。每一行被涂黑的文字重新显现,每一个被销毁的文件在空气中重构。守卫们惊恐地看着墙上标语逐渐变化:
原句:“遗忘即秩序。”
现为:“记忆即革命。”
楚昭最后看了赵毅一眼,转身离开病房。门关上前,她留下一句话:
“当你醒来,请不要再做神明。去做一个人吧。”
黎明再度降临。
思源村的槐树苗长高了一寸,井口开出第一朵花,花瓣洁白,花心泛着淡淡金光。阿璃抱着录音机走到花前,按下录制键:
“今天是新的一天。
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但我知道,
有些人,永远不会真正死去。
比如润生。
比如你。”
风起,花瓣随声飘散,飞向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