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乐呵呵道:“留了,还说能识得此图价值者,可去银杏桥下找他,我估摸着是高人想收徒,故意出难题考教大家呢。”
“多谢。”狄北风拿起残卷,丢了枚银角子到店主案前,便匆匆离去。
后者笑眯眯收起,从桌下箩筐中又拿出一卷,喃喃道:“还是我聪明,多印了几份。残图难解,可各家书店都存留不少,小子,想拜师,竞争者多着哩。”
跑在街上的狄北风却未想那许多,几位兄长早他修行多年,同样使用狄家阵法,每每比拼总赢不过,如今得遇游走在外的高阶阵法师,或可有转机。
奔至银杏桥下,少年愕然发现两旁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四面八方还有人源源不断涌来。
“这是?”他走向维持秩序的士卒。
穿着玄武城府官统一制服的衙役瞅了他一眼,似回答过千百遍,有气无力道:“你也是来拜师的吧,去那边拿张卷子,考完后等通知,冯大师只收三名徒弟,优中取优。”
以为只有自己发现的狄北风摸摸鼻子,乖乖到一边做题。
他想着自己在家有名师教导,区区选拔,还不轻而易举?
事情却并非想象中那般容易,初试成绩公布,他化名的风北排名只有十六,连前十都未进,狄北风这才收起轻松的心情。
第二场考验现场结阵,各家结阵手法迥异,狄北风大开眼界。
第三场是实战,比武台上险象环生,狄北风险之又险取胜。
三场测试综合成绩第三,堪堪迈过大师划定的界线,望着比第四名高出半分的成绩,少年擦了把额头冷汗。
冯大师确实有两把刷子,狄北风给自己加训,让他在与兄弟们的比拼中第一次不是垫底。
向来严肃着脸的狄桑麻也露出笑容,夸赞:“老四入门最晚,却勤加苦练,外加天资卓绝,你们三个感到压力了么?”
老二老三低下头,讷讷应是,就连场场稳居第一的大哥也认真地看了他好几眼,狄北风心里美滋滋,当晚多吃了一大碗饭。
孰料没过三天,有新教习进府,狄北风目瞪口呆地看向冲大哥躬身行礼的冯师傅,哪还有在外边教徒弟的严厉样儿?
“四弟,既然有好师父,便莫要藏着掖着,请回家大家一起学。”狄东风瞥了眼表情失控的幼弟,唇角弯起笑,“你也不必日日出府,受那风吹日晒。”
狄北风攥紧了拳头,话语自牙缝中挤出,“兄长说的是。”
他于人后质问阵法师,为何低下清高的头颅,他身为高阶阵法师的傲骨呢?
“小公子,阵法师也是要吃饭的,能跻身王府公子的教习,乃是某之荣幸。”冯师傅半点没有被金钱羞辱的愤慨,相反有些庆幸,“当日若知小公子乃王府少爷,怎么也不敢出题刁难啊。”
那一天狄北风世界观都崩碎了,先生府内府外两幅面孔相差太大,实在叫人难以相信是同一人。
究竟是什么,让受人尊敬、不苟言笑的高阶阵法师,变成点头哈腰、轻言慢语的和煦教习?
是······权势吗?
原有的优势不复,不过狄北风的确如他父亲所夸——天纵奇才。
差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拉平——除了大哥。
狄东风毕竟年长他十余岁,外加勤勉不怠,要追上属实不容易。
“四弟。”再一次被打到,狄北风抬头望向突然凑近的兄长,努力睁开眼。
“你也想跟我争世子之位吗?”大哥声音很轻,却问得认真。
仰面躺倒在雪地的少年怔愣了一瞬,摇了摇头,“我想得到父亲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