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有事叫我,我守在外面。”
司徒馥本想让元烨回去,但转念一想,便什么都未说,看着元烨去了外面的石阶上坐下,她心中有股异样的情愫。
她冲着外面的身影道:“元大人,当初你将我送进去的时候,犹豫过吗?你不是一直怀疑司徒府的银子来路不正,搜刮了民脂民膏吗?”
元烨愣了一下,他并未说破,反而轻轻笑了一声:“不是阿馥你引我去的吗?我后面想通了,觉得不可能这般顺利,但我没有证据,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我也洗耳恭听。”
司徒馥道:“我并未引你告发我,况且,你又怎知与我有关系?”
元烨叹气道:“那些官员,都是师父曾经麾下的,或者曾属师父一派。你引我去查他们,我与江诸都是你算计的一环。”
“既然是我算计的一环,你大可以给我罗织罪名,我死后,司徒府的财产便是朝廷的,你也可以学四年前的苏尚,查抄了司徒府后,光明正大与众官分赃。”
司徒馥冷眼盯着外面的人。
元烨却是脸色大变,他想他明白当年苏尚为何会同意与人分赃了,众浊他清他安能独善其身?他清众浊众安能党同包异?
“元大人可记得我去年时说的话?我可以帮大人在仕途上走得更远,万事万物皆需要顺应规则,而钱便是这个世道、这个官场的规则。苏尚他尚且做不到,你能保证你能做到吗?”
司徒馥推开门,夜里总是格外凉的,明明已经到了春天,她却感觉冬天还在,袖子被灌了一袍风。
两条腿直直立着,沾血的外袍早已换下,元烨抬头,视线落在在她脸上。
刚刚那一瞬间的气愤、屈辱、不甘以及被不信任的屈辱感,一股脑在他身上横冲直撞,只待爆发,直到,他看到了这张脸,什么不甘什么气愤,通通被抛诸脑后。
“元大人,您能保证做到吗?”
元烨愣神,她便追着又说了一次。
她说这句话时,语气不是怀疑,而是对他不能做到的轻蔑,是他还未做,她便断定他做不到的轻蔑。
元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看着司徒馥的眼睛,他好像看到自己曾经的信念轰然倒塌。这个世道,并非如他想的那样。而他自己,亦非自己想的那样。
往上爬,再往上爬,他似乎忘记了曾经自己为何做官的初衷……但他还是那个怀着为官为民的自己。这一点,并未改变。
“阿馥,你现在已经这般厌恶我了吗?连带着……都不信我。”
“元大人,你也不信司徒府的银子是干净的,也不信我父亲是无辜的。”
“不,我后来相信了,我想帮你的。”
“我们的婚约已经作废了,过去的事情,便不必再提,如今我兄长伤得这般重,元大人可否给个公道?以此来证明,你的为官为民?”
元烨因为激动而拉住司徒馥的手臂,蓦然一松,司徒馥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窖。
“我在狱中生死一线时,元大人可是在丞相府与江丞相密谋呢!元大人现在是已经抱住了江丞相这棵大树吗?”
司徒馥踮起脚,伸出手攀上元烨的脖子,俯身过去,轻声在其耳际道:
“经过此事,我才发现苏尚不过是替罪羊罢了,江淹才是害我父亲的真正幕后之人。而皇上,居然也包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