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女士将饭局地点约在梧园,一家中环附近的沪餐厅。
方兆和妻子李婉云祖籍上海,此番选址,促成之意与迎和之态不言自明。只是如此一来,拒绝相亲的压力便落在了莫妮卡一个人肩上。不过莫妮卡对此也算颇有心得,前几年,大大小小的相亲局已让她身经百战,即便是当年的超雄雷公子,也没能抓到她的半点纰漏。而对于方李这样更看重体面的权贵之家来说,应当也不至于轻易恼羞成怒。
谁承想,莫妮卡到达订位时,男方却尚未现身。
“果然啊,越是上赶着越让人看不起。”莫妮卡根本不恼,要了杯白水,心内给郑女士记了一功。
十足的殷勤换来对方理所当然的怠慢,既投石问路,也给莫妮卡争取到了一个全身而退的理由。
相亲对象名叫李劭钧,三十七岁,建筑师,名下有几家艺术馆和画廊,离异带两孩。
建筑,房屋署,拆迁安置……方兆和的算盘,打得真是响亮。不过他也不算完全糊弄莫妮卡,这位李生硬条件摆在那里,对于后继无人的黄家来说,的确算是“乘龙快婿”了。
“Misswong?”
莫妮卡闻声,扶裙起身,正好对上一张将安富尊荣写在脑门上的路人脸:“李先生?”
李劭钧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紧不慢地伸出手:“你好,今天aughtcoad有点塞车,没等太久吧?”他甚至连句不好意思都不肯说。
莫妮卡回握后,低头看了眼手表,莞尔一笑:“是等了蛮久的。不过这里的音乐很好听,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呢。”
“……”李劭钧眉毛上扬,显然对这尖锐的揶揄感到意外,他再次注目莫妮卡一眼,竟没有发作,反倒抚胸颔首:“Sorry。”
得到致歉,莫妮卡心里反倒慌得一批:别这样啊大哥,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各自入座后,莫妮卡干脆就着李生的话,将事先准备好的托词道来:“其实,我完全理解李生的为难,长辈们总有他们的考虑,有时候面对那份好心,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总是张不开嘴sayno,我想说belate不可取,因为时间宝贵,但彼此坦诚很有必要,李生,我其实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开餐之前,我必须告诉你。”
“我完全理解,”莫妮卡一番话,似完全切中李劭钧心事:“做人晚辈,有时候没有想象中那么自由。黄小姐可以诚实告之,我很开心。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就先一起吃顿饭,就当交个朋友?毕竟在‘应付’大家长方面,我们立场一致。”
如此一来,莫妮卡也不好再拒绝。
李劭钧先招来侍应点菜,他应当是个老饕,很快就拿定了主意:糟门腔、清蒸鲥鱼、虾籽乌参和一屉蟹粉小笼包。接着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向莫妮卡递来菜单:“黄小姐,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你都点完二人食的量了,我还点个鬼啊?莫妮卡只能勉强加了一例绿豆汤。
李劭钧却挑剔地皱起眉头:“这里的绿豆沙,本地煮法,普普通通。其实,这间店的腌笃鲜最正,可惜过了时节。”
如若对面是个知情识趣的女伴,大约会奉上三连:真的吗?为什么?你好棒啊!再顺势提出等应季的时候一起来吃。然而看破套路的莫妮卡完全不想接招,平心而论,这位李生的爹味不算冲的,但一边打压一边开屏的模样,委实叫人倒胃口。
更何况,也不是靓仔。
莫妮卡已经开始思念起h社会的大家,虽说多少有些“不正常”,但长得都十分养眼,身材也是各有千秋,怎么都比看路人男说教带劲。
接下来两人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莫妮卡咬着海参,将李劭钧的情况了解了大概,他刚离婚,对于再婚并不积极,奈何社会要求他建立家庭,他需要一个照顾孩子的妈咪,一个撑场面的太太。更何况,这次是他姑父方兆和发的话。
所以,李劭钧一开始不情不愿。
只是他似乎又改变了主意。嘴上虽说放弃相亲,但言辞间对莫妮卡的兴趣不减反增,他看似闲聊般提起的几个话题,都围绕着莫妮卡在青少年中心的教育工作,显然是在考察她有无后妈素质,莫妮卡已经无语到连小笼包都吃不下了。
“今晚LeeTheatre有场《仙乐飘飘处处闻》,不知道黄小姐是否有兴趣?”这是还想继续接触的意思。
为什么啊?莫妮卡留意到李劭钧不经意流露的势在必得,这是觉得她是在欲擒故纵?还是见色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