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莫妮卡涣散的眼瞳一亮,仿佛看到救命稻草,却将他的手推开:“信一知道了,你快去追他,不要让他冲动闹起来,我……对,阿叔,找阿叔”莫妮卡自己从地上爬起,走向电话机。
难怪打了他一拳。四仔心下一沉,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扭头追了出去。
莫妮卡拨通号码,脸颊略感湿痒,她无意识抹了把脸,继续等待。听筒中每一声等待音都敲打着莫妮卡的耳膜,电话终于接通,不待龙卷风开口,莫妮卡已经出声:“阿,阿叔……他知……他知道了。”
“……”电话那头,龙卷风余光扫过账本散乱的柜台,轻叹了一声:“别怕,我来跟他说。”
“阿叔,我……”诉苦的话到了嘴边,莫妮卡却出不了口,自作自受的人是她,怪得了谁?
“我知道,我都知道,”龙卷风的声线如同暖茶,温吞又苦涩,淌入莫妮卡左耳,有种令人安定的力量:“是我死心眼,是我害人精,你别哭。”
“我才不会哭!”可他越是这样温柔不责怪,莫妮卡就越发鼻酸。
一个小时后,四仔再次出现在门前,他捡起门口的那把钥匙,替莫妮卡关上了门。
莫妮卡从沙发上站起来:“怎么样?找到他了吗?”
四仔的灰色背心已被薄汗浸湿,他沮丧地摇了摇头:“我从这里找遍了所有去太湖楼的路,没有看到信一,他好像也没去找龙哥,不知道去哪里了……”
莫妮卡的面色反倒恢复些许:“那我大概知道他在哪里了。”
CD小屋。信一应该也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冲动误事,所以默默找地方消化去了。如此一来,这件事至少短时间内不会闹大,城寨的安定还可以保住。只是……
莫妮卡垂下头,眼珠沉甸甸地:“他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不会的!信一只是在气头上……”想到落在颧骨上的那一拳,四仔也觉得自己的话没什么说服力。可莫妮卡失落得像丢了魂,他咽了口唾沫,继续劝慰:“而且要瞒住的是龙哥,还有我,你才是被牵扯进来的那一个。”
“这件事从我知道开始,我就不无辜了。”莫妮卡软坐回沙发上,心中苦涩至极。
她那个时候,一心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博取龙卷风的信任,所以才会决定配合隐瞒,尽管她明知道,这样做对龙卷风的身体没有好处,更是伤害了全心全意对她的信一。
“其实,早就该告诉他的,阿叔第一次发病,或者更早……真相是瞒不住的,越想瞒,越不会有好下场。”
到最后,就是和这房间一样,一地狼藉,谁都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你的脚割伤了,”四仔瞳孔一缩,立刻蹲到莫妮卡身边。不止是脚,她的脖间,还有手臂上,都还残留着印记,可见和信一的冲突有多激烈。
如果我早点回来就好了,至少不用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四仔克制着:“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而莫妮卡感觉不到痛,她用指腹擦过早已干涸的血痕:“不用了,小伤口而已,早就结痂了。”
“不行,万一发炎……”
“林医生,”莫妮卡缩了缩腿,避开四仔伸向她足踝的手掌:“真的不用了。”
后退的意思是,他该离开了。
四仔感到无比失落,他想做的并不只是上药,他需要一个理由留在莫妮卡身边,陪她捱过这段痛苦的时间,就像莫妮卡曾经为他做的那样。
“那我先回去了?”真的,不需要我吗?
莫妮卡扯起嘴角,像是要他安心那般强笑:“嗯。”
“……”四仔握紧了拳,窒闷的燥意带来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他好想把莫妮卡强行抱到楼下上药,不管她愿不愿意。但到最后,他松开拳掌,健实的后背颓然前倾:“我就在楼下,有需要随时叫我。”
等四仔离开,莫妮卡在沙发上蜷缩在一团,没有发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