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颤抖跪地:“除非……铃认主,非因血缘,而因心契。此二人命格交融,已成‘双生镇魂局’。一人在南,一人居北,阴阳互济,万邪避退。”
“那怎么办?!”林素几近崩溃。
“只能等。”老道喃喃,“等他们分离日久,情意衰微,铃力自弱。十年,二十年……总会有破绽。”
林素盯着烛火,良久,缓缓闭眼:“好。我等得起。”
而在千里之外的马车上,阿荛忽然打了个寒噤。
“怎么了?”段浔问。
她摇摇头,抚着手腕:“没事,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段浔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别怕。我在。”
她靠回他肩头,闭上眼。
车帘缝隙间,晨光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一枚银铃静静躺在角落,另一枚悬于腰间,偶尔轻碰,发出细微清鸣,如同心跳共鸣。
春天终究会来。
岭南的荔花开时,会有孩童在树下奔跑,老人在檐下对弈,一对夫妻并肩立于田埂,看远山云卷云舒。
他们会生儿育女,养一只黄狗,门前栽棵桃树。每年七月,她都要逼他爬上树给她摘荔枝,每次都被刺扎得满手伤痕,嘴上骂她刁蛮,动作却从不含糊。
他会教孩子练剑,也会在夜里为她研墨抄书。她依旧霸道任性,他照样嘴硬心软。争吵过后,她摔门而出,他追出去十里,最后总是一个抱紧一个装狠。
没人知道这对平凡夫妇曾搅动风云、逆转生死。
也没人知道,每到月圆之夜,段浔都会悄悄取出那张镇魂符残片,置于香炉焚化,口中默念九十九遍安魂咒。
因为他答应过地宫中的亡灵:**“你们护我归途,我许你们安宁。”**
而阿荛,则会在每年冬至,独自前往岭南最高峰,点燃一盏河灯,放入山涧。
灯上写着两个名字:**母亲,与未出世的孩子**。
那是她曾经流产的骨肉,也是她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但她不再流泪。
因为她知道,有些人,即使走远了,也从未真正离开。
就像那两枚银铃,纵隔千山万水,只要风起,便会轻轻相撞,奏出同一段旋律。
??**永随君侧,不问归期**。
马车继续前行,驶向未知的远方。
风停雪霁,天地澄明。
身后,长安城渐渐隐没于晨雾之中,仿佛一场漫长的梦终于醒来。
而前方,是他们亲手挣来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