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剧烈震动,整个地宫仿佛活了过来。墙壁上的古老符文逐一亮起,形成一圈巨大的阵法轮廓,中央赫然是一个倒悬的太极图案,阴阳鱼眼处分别镶嵌着两颗晶石??一黑一红。
“这是……归墟祭坛!”南潭沉失声叫道,“传说中庾息先祖用来沟通幽冥的禁术阵法!怎么会出现在李家地宫?!”
李绛迁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祖父当年并非偶然得到《太阴炼形图》?他是……主动寻找的?”
>“聪明。”那声音赞许道,“百年前,我游历北疆,在一座崩塌的古墓中发现了这块碑文。上面记载着‘太阴之道,不在修形,而在炼神;不在长生,而在轮回’。于是我不惜以自身为祭,吞下残图,炼化阴胎,只为窥见那一丝超脱之机。”
“结果呢?”李宛颤抖着问。
>“结果……我成功了。但也失败了。我确实突破了生死界限,成了半魂之体,可也因此被困于此,无法真正转生,也无法彻底死去。而真正的《太阴炼形图》,就藏在我的心脏里??那是一团凝结百年的阴髓,蕴含着完整的传承与记忆。”
李绛迁几乎站立不稳:“所以……宗嫦知道这一切?她根本不是为了图而来,她是冲着你来的?”
>“她是冲着‘归墟之路’来的。”那声音低沉下去,“当她用骨符开启殿门时,就已经触动了血脉共鸣。而我,不过是她通往终点的一块踏板。”
突然,那手掌猛地一撑,整个身影缓缓爬出。
枯槁的老者立于众人面前,胸口赫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里面却不见鲜血,只有一团缓缓旋转的黑色雾团,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现在,时机到了。”他说,“归墟之门即将开启,她会去那里完成仪式。而你们……可以选择阻止她,或者……跟随她,看看这个世界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真实。”
李宛尖叫:“我们绝不会让她得逞!”
老者却不理她,只盯着李绛迁:“孩子,你体内也有我的血。若你愿意,我可以把阴髓交给你。从此你不必仰人鼻息,不必受制于杨锐仪,甚至……可以逆转血脉衰败之症。”
李绛迁呼吸急促,内心剧烈挣扎。
他知道,这是诱惑,也是诅咒。
接受,则可能获得前所未有的力量,但也可能沦为另一个被困百年的孤魂。
拒绝,则意味着继续在这盘棋局中充当傀儡,任由他人摆布命运。
就在他犹豫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钟响。
咚??
悠远绵长,穿透大地,直击灵魂。
“归墟钟……响了。”老者喃喃,“她已经开始仪式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点点黑光,汇聚成一颗拇指大小的晶核,静静悬浮在空中。
“这是我最后的馈赠。”他说,“选择权,在你手中。”
光影消散,地宫重归寂静。
唯有那颗阴髓晶核,静静漂浮,散发着幽幽冷光。
***
千里之外,秦岭深处。
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山谷中,矗立着一座残破石庙。庙前立着一块无字碑,碑下埋着七具棺材,每具都刻着一个姓氏:庾、江、明、宗、薛、裴、韩。
正是昔日“七姓同盟”的象征之地。
此刻,宗嫦正站在这座庙前,双手合十,低声诵念。
随着她的声音起伏,大地开始震颤,七具棺材逐一裂开,喷涌出浓郁的黑气,凝聚成七道虚影,环绕石庙盘旋不散。
她取出《太阴炼形图》,将其铺展于碑顶,又将广蝉留下的骨符插入碑心。
刹那间,天地变色。
乌云翻滚如怒涛,雷电交织成网,一道赤红色的裂缝自天空撕裂而下,直贯石碑!
“归墟之门,以血启之;七姓之怨,以魂祭之!”宗嫦高声宣告,双目泛起银白色光芒。
她划破手腕,鲜血滴落图卷,瞬间被吸收殆尽。随即,图上浮现出无数细密符文,竟是用古篆与魂语交织而成,内容赫然是:
>**“太阴非死道,乃轮回之枢;炼形非炼体,实炼一世之执念。唯有集七姓残魂,献祭至亲之血,方可打开通往‘彼岸’之门。”**
这不是一部功法。
这是一场跨越百年的复仇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