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细细观摩他的笔迹,便听到殿外往这边走近的脚步声,声响极为细微,但她如今却能察觉。
她一时近乡情怯,慌乱放下折子,又觉自己周身干燥几许,身子也忽闪忽现。
她仙力尚不稳,这一紧张便更稳不住人形,听着越来越近,她当即一跃而起,便要飞向海域里,却不想中途便失了力。
“啪嗒”一声,掉在了桌案上的砚台里。
夭枝只觉眼前一黑,被墨糊了一身,她着急忙慌滚出砚台,在桌上翻滚了几遭,想要滚到海域那处,却分不清东西南北,一不小心滚落案边,失重骤然掉下去。
如此高度,对她来说着实危险,迅速下坠时,她当即闭上眼睛,可意料之中的痛感却没有传来,而是掉落在坚硬温润的手掌之中。
下一秒,她睁开眼睛,是他伸手接住了她。
他看着她浑身黑漆漆的,再抬眼看向摆在桌上的公文,被她圆乎乎地滚过,一块一块的黑。
他微微抬手,指尖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顽皮。”
夭枝额间微微痛,摇了摇小尾巴看向桌上,真是一片狼藉。
她掉下砚台就已经溅得四处都是墨汁,这般一滚自是乱七八糟,连他的字迹都没来得及看清便糊没了。
夭枝摇着尾巴,闷不作声。
他走到海域,将她放入水中。
却不想墨汁粘得她浑身都是,放入水中也没能褪干净。
他微微垂眼,拿起布来浸湿,捧着她的小身板,轻轻替她擦身子。
夭枝颇有些不适应,她往日做树时原身糙得很,天生天养,洗澡都是天然下水,哪有人这般细致地给她洗。
且他洗得还格外仔细,动作虽轻柔,但莫名让她面热得紧。
夭枝下意识抬起尾巴,去挡他的手。
他并没有在意,避开她的尾巴去擦拭,却又被她挡住,下一刻,他显然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微微敛眉,抬起手指,按着她的尾巴不让动。
她如今如何抵得过他的力气,一根手指就能压得她整只动弹不得了。
夭枝用力抵着,却纹丝不动,便只能给他翻来覆去地擦洗着。
诚然,她已经是一个脸皮极厚的摆设玩意儿,可是这般光溜溜地躺在人手里洗澡,着实是有些做不到。
且这人还长得和昔日故人一模一样,却如何使得?
夭枝洗完之后便有些没脸见人,所幸他忙,给她洗完澡之后便出去了。
夭枝一条鱼待在此处有些无聊,看着进来洒扫的仙侍仙娥,“你们在这处做工,他给的薪资待遇如何,年假多少天,有没有什么福利?”
仙侍仙娥:“…………?”
他们是不是昨日没睡好,在做梦啊?
虽说他们在殿下这处办差,自然皆是封顶的,但怎么一条鱼还会在意这个啊?
夭枝看着他们一脸错愕的样子,看来是没什么福利。
那她不要兼职这活了,便先当个摆设罢。
她摇着小尾巴在海里晃荡着看风景,下一刻,便被一网兜捞了上来。
她扭头看去,才发现是昨日仙宴上笑着打趣她的那位仙君。
容琅将她整只捞起来,放进了带来的锅里,锅里还放着许多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