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定楚本就无意隐瞒,坦然道:“未然的事,往事是托了我的,既有了消息,该给她个交待。”
“应该的。二嫂不说,我本也要知会她知道。"王宿说着招招手唤江未然到身边,说道,“只是还请二嫂稍缓一缓,有些事想同你商量。”
方定楚摊摊手,笑道:“若是要我莫废她枢力便不必了,我这回出来是请杨上翕去当门关救人,并不是为未然,因此那套方圆针也已给了往事,废与不废,是她做主,你们回头同她商量便是。”
王宿听她虽仍是一贯的两不相帮态度,可语气间又似对秋往事有一份服从,颇有些讶异,正自揣摩,却听杨守一慢腾腾开口道:“是哪个要废未然丫头枢力?”
方定楚早知他不会坐视,淡淡笑道:“杨上翕,我与你之间需要深谈,否则说什么也是不通,只是先前你尽兜圈子,这会儿又不是时候,左右未然的事也并不急在一时,不妨以后再说。”
杨守一掀掀眉毛,似颇不以为然,说道:“方入照说笑了,未然丫头既非你我氏族,又非枢教中人,她的事自有父母定夺,我们一群不相干的在此大谈特谈,口口声声如何是该如何不该,岂不惹人发笑?”
方定楚听他这么说,一时却也不好反驳,倒是王宿道:“杨宗主,你也知我早已决定不偏帮谁,若真是往事欺负未然,我做叔叔的必不答应。只是说句公道话,此事大哥实在做得不妥。钧天法本是双刃之剑,小孩子便不该过度修炼,何况读心术?我们想来或许觉得读心这等大能,便付些代价也是值得,可她才不过那一点大,这许多东西,叫她心里如何塞?何况旁人知情之后又如何看她?刚才她见了杨宗主,如此高兴,却只敢在边上站着,不敢碰你一下,小小年纪,如此顾忌,岂不可怜?大哥明知如此,却不仅纵容,反而鼓励,岂不是生生折腾她?倒是往事要废她枢力,三分是怒,七分当真是替她着想,两下一比,都不知谁更亲!”
江未然小声开口道:“可也不是非废枢力不可。”
王宿拍拍她道:“是了,我们找杨宗主,本是要商量此事。未然,你自己说。”
江未然抬起头,眼中满是希冀,望着杨守一道:“我、我想请杨公公把我的枢力像七姨一样封起来。”
杨守一似是颇讶异她有此提议,微微一怔。方定楚先问道:“往事封枢力?怎一回事?”
王宿也道:“此事我也想问。”
杨守一微眯起眼,慢条斯理道:“当日博古博一战秋丫头受伤,你们也是知道的,为养伤不宜妄动枢力,偏那丫头心念一动枢力便动,以致伤势反复,于是李将军便请我以死枢暂封了她的枢力。”
方定楚微微皱了皱眉,却未出声。王宿讶道:“怎不听她提起?”
杨守一笑道:“秋丫头没了自在法,岂不同猫儿拔了爪,若传出去是要出乱子的,又非什么高兴事,自然能不提便不提。”
米覆舟愣了半晌,蓦地“哇”一声直跳起来,叫道:“她枢力不能用了?”
方定楚笑道:“你且别指着趁人之危,机会已过,她早解封了。”
杨守一愣了愣,讶然回头道:“解了?谁给解的?”
方定楚见他似浑不知情,也颇讶异,说道:“这便不知了,不是杨上翕?"
杨守一微微皱眉,问道:“既不知道,方入照如何知晓她已解封?莫非见过她用枢术?”
“见倒不曾见。”方定楚道,“只是我请杨上翕去当门关救的楼晓山,便是在她手底一败涂地,性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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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守一微微动容,低声自语道:“楼晓山,身手不弱……”忽又抬头望向方定楚,似微有责怪之意,说道,“方入照先前语焉不详,果然是在同老朽打诳。”
方定楚欠身道:“此处多有失礼,只是楼晓山很是做了些胆大妄为之事,应当是听命于人,他在教内也算有些地位,能使唤他的人不多,杨家自是其中之一,因此我也有些顾忌。如今看来杨上翕对此毫不知情,是我错疑了,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杨守一冷哼一声道:“原来是拿老朽当了贼。”
方定楚笑道:“杨上翕言重,你我立场不同,自然各行其是,谈什么贼不贼。”
“呵。”杨守一笑道,“老朽倒不知道枢教中几时生出两种立场。”
方定楚望着他道:“说真的,此点我亦不明,既是枢教中人,怎能有第二种立场。”
杨守一面色微沉,眼神也严肃起来,低声道:“枢教铁律,方入照莫非忘了?”
方定楚轻声哂笑道:“杨上翕便敢说自己记得?”
王宿听两人的话越来越不明白,心中烦躁,忍不住打断道:“杨宗主的意思是往事的枢力不是你解封的?那究竟到时候了没有?提前解了可有妨害?”
杨守一眯着眼摇头道:“老朽也许久没有见她,不知她情形如何,难下定论。按常理,应还未到能解的时候,可若真如方入照所言,似乎又已痊愈。”
方定楚笑道:“放心,她同你姐姐在一起,若有妨害早察觉了。”
杨守一忽皱了皱眉,说道:“方入照当真确定秋丫头是以自在法伤了楼晓山?楼晓山的武艺我见识过,也算排得上字号,固然不及秋丫头,可一败涂地,性命垂危,也该不至于才是。”
方定楚道:“我也并未亲见,这便不知了。方上翕救活了楼晓山,自然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