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池鸢一边安慰何璃和沈默。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这场矛盾的根源,早已在日常相处的缝隙里埋下了刺。
周琳自始至终瞧不上池鸢——嫌她出身普通,配不上傅家的门楣。
嫌她性子太软,撑不起傅家儿媳的体面。
第一次明面上的冲突,是在两人订婚后的家宴上。池鸢特意让母亲备了家乡特产的菌菇和手工点心当伴手礼,周琳接过礼盒时瞥了眼包装,当着满桌亲戚的面轻笑一声:“鸢鸢有心了,就是这礼太‘实在’,倒像是来走街坊的。”
话里的轻慢像针,扎得池鸢手指蜷了蜷,却只能低头笑说“是我考虑不周”。
池鸢学做傅家老爷子爱吃的糟鱼,手被碎骨刺破了好几处,周琳路过厨房瞥见,只淡淡一句,“还是我来吧”。
傅渊带池鸢买的新旗袍,周琳见了便说“颜色太艳,衬得你小家子气”;就连池鸢给傅渊熨烫衬衫,也会被她挑刺“领口没熨出挺括的棱,不像傅家媳妇该有的样子”。
这些细碎的羞辱像积雨云,慢慢在池鸢心里聚成了阴翳。
直到这次探望傅老太太,周琳的电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明明是老太太先念叨着想她,特意让她来老宅说说话,周琳却偏要用命令的口吻召她回主宅,语气里的不耐烦像在催一个不懂规矩的下人。
池鸢握着手机站在廊下,阳光明明暖得晃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那些被压抑的委屈突然决堤——她不是不懂分寸的人,可周琳一次次踩过她的底线,把她的体面碾碎在脚下,这哪里是对晚辈的敲打,分明是对她人格的轻贱。
而周琳的不满,其实藏着更深的执念。在她眼里,傅渊是傅家最出色的儿子,理应配一个家世相当、八面玲珑的儿媳,而不是池鸢这样“拿不出手”的姑娘。
她总觉得池鸢“高攀”了傅家,便该谨小慎微、逆来顺受,稍有不合心意,便是“不知好歹”。所以她从未觉得自己的话过分,只当是在“教她规矩”。
周姨总说我配不上傅渊,上次家宴当着亲戚的面,说我娘家带的礼太寒酸。。。。。。她攥着老太太的手,声音发颤,我知道她是长辈,可她一次次那样说,我觉得自己的脸都被踩在地上了。。。。。。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背叹气,说会敲打周琳。
傍晚时分傅渊回来时,就见池鸢坐在沙发上,眼圈红红的却眼神坚定:傅渊,我们搬出去住吧。
她把下午的委屈和周琳的电话复述了一遍,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不想再看她脸色过日子,更不想你夹在中间为难。
傅渊听完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沉而稳:好,听你的。
那天晚上突然下起了暴雨,池鸢去阳台收晾着的披肩时,被风卷进来的雨水打湿了大半。等傅渊发现时,她已经开始打喷嚏,脸颊也烫得吓人。
量了体温才知道是发了高烧,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傅渊守在床边给她物理降温,眉头拧成了疙瘩。第二天一早,他直接去了周琳的书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妈,我和鸢鸢打算出去住段时间,先去度个蜜月。
周琳刚端起茶杯的手猛地一顿,脸色沉了下来:她又闹什么脾气?就因为我昨天让她回来晚了?
不是闹脾气。傅渊直视着她,鸢鸢受了委屈,您心里清楚。等您想通了,我们再回来侍奉您和爸,还有奶奶。他顿了顿,补充道,在那之前,我不会让她再受委屈。
周琳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着儿子转身离去的背影,气得把茶杯重重搁在桌上。她想不通自己哪里做错了,一个外来的丫头片子,凭什么让儿子这样护着?
下午,周琳实在没辙,拨通了徐丽的电话。
你帮我劝劝池鸢。。。。。。周琳对着听筒叹气,话没说完就被徐丽打断了。
徐丽在那头的声音带着迟疑:周琳,您说实话,是不是又给鸢鸢穿小鞋了?她那孩子看着软和,骨子里犟着呢,不是被逼急了不会这样。。。。。。
周琳被问得一噎,到底是一家人,说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