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刻,这男人竟是朝着她走过来,把斧子塞到她手中。
苏榛看着斧子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盛重云毫不避讳她的眼神,轻问:“不敢?”
苏榛怔怔的看着他,是啊,她是不敢?
她是两世的一抹孤魂、是家族弃女、是只能配阴婚的不祥人。即便是现在,她也能感觉到身边围绕而至的目光中有怀疑、犹豫、不解、甚至希望她拒绝。
有窃窃私语:“女人不能动开工斧吧?”
“不吉利。”
“是啊,而且她还……”
她没有听清后面的话,当然,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那些目光如芒在背,这些私语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而下一刻,轻颤的指尖就被另一个温暖包覆住了。苏榛低下头,是谨哥儿勾着她的手指,仰着小脸迎着艳阳正对着她笑,“姐姐,你最厉害了!”
谨哥儿的这声“姐姐”,像是一道光,劈开了苏榛心底最灰暗的角落。
苏榛再抬头,看向盛重云的目光中再无方才的迷茫。
嘴角微微上扬,声音虽不大,却透着让所有人都无法反驳的底气,“谁说我不敢。”
说完,稳稳握住斧柄,走向场中的红木,站定后,深吸一口气,双脚微微分开,让自己的重心更稳。
手臂缓缓抬起,斧子在半空中悬停,阳光洒在斧刃上,折射出耀眼的光。
这光就是她的未来,她猛地发力,斧子裹挟着呼呼风声,朝着红木狠狠劈下……
距离山海嘉年华举办倒计时十三日。
昨晚长虚山又下了雪,清早起来就是银白一片,山峦跟天际融成了一体。
村里家家户户离得虽远,但看得到彼此屋顶的烟囱陆续升起炊烟。最近真是比赛似的比谁家起得早。
盛重云跟小司到萧家的时候,谨哥儿已经裹得严严实实的、抱着比他人还高的扫帚在扫门前雪了。他口鼻上都覆了棉巾,哈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眼眉、额前碎发上凝成了冰,圆滚滚的娃娃就是个玲珑剔透的福宝宝。
见到盛重云跟小司过来,立刻甜甜的打招呼:“哥哥们好!”
盛重云是真心喜欢这“未来小舅子”,走上前收了谨哥儿手中的扫帚直接扔给小司,笑着问:“你姐起了没?”
可能整个人类世界能让他展颜而笑的就只有苏榛跟谨哥儿了。
“我姐她——”谨哥儿刚要答,就听屋里传出苏榛的声音。
“伯娘我不想吃,我不饿啊。”
“不饿也得吃,不吃不许出门!”
“可哪有一大早起来吃这么多肉的!”
“你乖,听话,把鸡腿吃了,今儿得在外头跑一整日的,不吃肉哪儿成。”
谨哥儿耳朵尖,立刻脆着声音喊:“伯娘,我吃,我吃鸡腿!重云哥哥跟小司哥哥也要吃!”
“诶!都有都有,给你们留着呢。”叶氏笑应,顺便拍打苏谨,嫌弃她就是养不胖。
苏榛顾不上反抗,借着叶氏的手就啃了口鸡腿,一边嚼一边满屋子翻腾,把图纸、账本、炭笔一股脑地往双肩包里塞,且背包里原本就有半截儿都是满的,总之越着急越乱。
叶氏就跟着她、拿着鸡腿喂,“你这孩子急什么,还早着呢。”
“不早了,您没听着小司都到了吗,今儿他驾车送我,可别让人家久等了。”
叶氏可不依,一把拉过她按在炕上,“再急也得吃饭!”
说着,就把鸡腿递到苏榛嘴边,大有她不啃干净就不能走的架势。
苏榛无奈,三口两口啃完,把自己穿成个球,戴上毛帽子,背上双肩就往外跑。
刚到门口,叶氏又拿着一件厚披风追了上来:“把这个也带上,车上冷能披一披。”
苏榛看着那件厚实得像小山似的披风,苦着脸:“伯娘,这不是寒酥的吗?我穿上丑死了,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