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布是他家娘子织的,格外密实,说是时间不够,就先织了二十尺。
符秀才笑着说,脸上带着几分质朴的自豪,边说边将布展开一角,请苏榛查看:“苏娘子,你之前提及布帛防虫防霉一事,我回去后琢磨许久,试着用苍术汁涂抹了这布,估摸着能有些成效。”
苏榛一听就来了兴致,认真同他聊了不少如何提取苍术汁,是浸泡好、还是蒸馏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探讨得热闹,全然没注意到一旁默默倾听的盛重云嘴角微微上扬。
他瞧着榛娘这般认真的模样,比任何美景都更让他心动。
苏榛盘算了一下,二十尺布足够给家中五口做羽绒内胆的。上回是给了符秀才三百文当订金,那眼下就得把全款都付了,便问符秀才一共多少钱。
符秀才一通推脱,苏榛也不跟他磨蹭,直接说了想法:“这金额你还真得同我说,因为恐怕不止我会买,往后有可能是你家娘子的一份固定收入呢。总之呢,若是织得好,我只管销售,我也拿分成。”
符秀才一听,哪还有再藏着掖着的道理,便跟苏榛讲了实情。
岚娘是用丝棉织的、类似于绢,但比普通的绢要密实许多,原料成本约花了四百文。
而市集上,一匹绢的卖价大概在一两银子左右,岚娘织的这种成本会更高,卖价至少一两六钱。
也就是说,这二十尺绢布,卖价至少八百文。
但给苏榛肯定是不能按市价,符秀才不肯收手工钱,就收原料费,减去之前付的三百文订金,只再要一百五十文。
好说歹说也说不通,还是萧容出面过来把符秀才骂了一通,骂他要在商言商,否则以后就是不想让榛娘再找他织布了。
符秀才这才开了窍,苏榛趁机便把日后的价格也说妥了,免得每次都要这般浪费唇舌。
每匹布,苏榛的“提货价”,就为一两二钱银子。今日这二十尺,只需再付符秀才两百五十文即可。
这笔买卖方才谈妥,没一会儿,盛重云又瞧见外头跑来五个孩子,大大小小的都有,一进来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甚至管谨哥儿叫“苏屯长”。
而谨哥儿也小大人似的给他们安排了今日要做的活儿,竟也是“正经”活儿。
说是叫什么制作“多元宣传物料”?
不用问,这肯定又是榛娘的主意。一共六个娃,二个由符秀才带着,负责绘制“海报”、“宣传单”、“菜谱图”;
二个负责叠油纸袋子,说叫“打包袋”,且打包袋叠好,也要往上头绘“楼狗”;
最后两个则灵活岗位,跑腿儿、调颜料、打水、铺画纸,以及做榛娘安排的其它零碎活儿,俨然最合格的小帮手。
待孩子们都各司其职,忙碌开工,喧闹声渐被纸笔摩挲、轻声低语取代,盛重云的目光再度追随苏榛。
又见她开始一拨接一拨接待前来售卖山货、野味的村里人。
但她只管看一眼,拍板定夺收与不收。
她一旦点头,寒酥会负责仔细查看成色、称重,配合默契;
符秀才则在旁摊开账本,拨弄算盘,记账、算账、付账,一气呵成;
而萧容跟叶氏自然也没闲着。
萧容跟着柳师傅等一众泥瓦匠忙得热火朝天。叶氏则心细如发,不时递上茶水、毛巾,时不时地给劳作之人送去慰藉。
放眼望去,整个房前、屋后,所有人各司其职,忙碌而不慌乱,井然有序又生机勃勃。
盛重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完,终于明白了榛娘昨晚所说的“白水村一堆人等着开工呢。”是什么概念。
而自己却要娶走她,无异于把她从这用心浇灌的土地上连根拔起?
没来由的有些心虚,但这心虚之意片刻即散。
抱歉了白水村,榛娘是我的……
盛重云的走神儿也止于他想通的这一刻。
苏榛回头一瞧,这萧家大地上居然还有盛重云这么大一只闲人,那必须立刻抓了壮丁。
“走,跟我洗鸭子去。”
即然午食是做大餐,又有了户外厨房跟烤炉了,苏榛就打算制个大伙儿都没尝过的:烤鸭。
大宁朝虽说也有烤鸭,但食用方式很直接,腌制加火烤,然后斩成块儿,加些简单的蘸料,如盐、醋等食用。
苏榛打算做现代的京式烤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