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便被谨哥儿打发回家,脚步是朝着各自家的方向挪了,眼光却不受控制的瞟着铁锅和油饼,一个两个吸溜着口水,看起来快香哭了。
叶氏又是一通心软,才想问要不要留下,不过就几个孩子能吃得了多少,转念一想这是人家苏屯长的“权威”,便悄悄问了谨哥儿的意见。
谨哥儿一双大眼睛忽闪了会儿,趴在叶氏耳边小声问:“咱家现在还穷不?要是不太穷,就留他们吃一口?”
叶氏忍着笑,认真的跟谨哥儿说眼下不算太穷了,小娃吃的话是够管的。
谨哥儿一听就乐了,又瞅瞅远处伙伴们亮晶晶、满是期待的眼睛,胸膛陡然一挺,手臂高高扬起,那架势活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嫩声说了句:“都别走啦!我伯娘说今儿个都留在这儿吃饭,管饱!”
说罢,咧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小伙伴们先是一愣,转瞬之间便欢呼起来,嗷熬的往桌前跑,围拢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苏榛一边笑着一边给他们也分了油饼,娃娃们把馒头塞进怀里,手抓油饼就狼吞虎咽起来。
油饼的面香清甜,经炉火一烙,愈发浓郁醇厚。咬上一口,“咔嚓”一声脆响,酥皮簌簌掉落,内里却绵软蓬松,咽下肚去,暖意一路从舌尖漫至胃腑。
苏榛赶紧叮嘱:“慢点儿吃,油饼还能蘸这炖汤的,别急,别烫着!”
一边说一边也示意大人们别客气,一时之间大家的筷子齐齐伸了过来。
出锅时,兔肉已经吸饱了酸菜的酸香与调料的诸般滋味,入口嫩滑多汁,每一丝纤维都裹满鲜香,浓郁的汤汁用来泡饼,能让人一口气吃下两大张。
大伙围坐在暖融融的蛋卷桌旁,你一言我一语,手中的筷子不停。仿佛每日要是都有这么一顿热乎饭食,再艰难的风雪、再漫长的寒冬,都不足为惧。
饭还没吃完的时候,几个娃的家里人便有寻过来的,一见娃在萧家又是连吃带拿的,都会半真半假的吼娃一通、再向萧家道个谢、最后才拎着娃棉袄领子给提走。
有的娃都被提溜到半路了,还会扯脖子回头喊“苏屯长我明儿还来!”
叶氏一听,心道油纸盒也叠完了啊,他们还来能干啥?天天这么蹭吃那可是养不起,便把心里的这层嘀咕讲给了苏榛听。
深具“资本家”天赋的苏榛其实已经想到了其它的活儿,在用童工的路上怕是会越走越远……
入了夜,墨色将整片山林严严实实地笼了。
起初雪花还只是三两成群、稀稀落落的。待在萧家做活儿的匠人都走了,转瞬就有了纷纷扬扬之势。
好在柳师傅等人在走之前把挖好的地基沟都拿茅草、或是桐油布盖了,否则积雪混入坑底,等开春冻土消融了,土质不均泥泞软烂,就还得返工重夯。
另外吃饭搭的天幕也挪到了户外厨房的地面上,这片已经干燥得差不多了,萧容检查过,说是明天再晒一天,后天就能开始在上头搭烤窖了。
都忙完,一家人也是不打算睡,毕竟眼下也着实是天黑得太早,若搁现代计时,也不过就是晚上七、八点而已。
虽说都不睡,但因苏榛严格禁止叶氏在夜间缝衣服,她便跟萧容两个在灶间熬“就酱”。
苏榛打算后日跟寒酥下山,去找牙行了解一下年岁市集的事儿,顺便就能把新一批“就酱”带去行商客栈。
寒酥本来打算劈些木柴囤着,被苏榛喊到冰屋帮忙,喊他帮忙做个靶子。
寒酥好奇的问:“做靶子?大江哥不是给做了一个?”
苏榛摇了摇头:“不是要箭靶,是飞镖靶,而且要做吸盘式的。”
“吸盘是何物?”寒酥压根没听过。
“就是把镖头的形状做成圆形,类似于吸盘的样子,用软皮做,掷出去能吸在平面上。”苏榛解释着,见寒酥仍旧一脸困惑,索性先拿炭笔画了个简单的靶图,“喏,你只管做靶子,镖头我来做。”
“拿木头做?”寒酥又问。
苏榛点点头:“嗯,咱搭窖不是有多余的桐木板吗,你就裁一片圆的。直径大概……这么大。”
苏榛在空间比划了一圈儿,寒酥心中预估一下,近二尺:“好,然后呢?”
“然后打磨平整涂上桐油就成。”
“做好是给孩子们玩的?”
苏榛笑得很奸商:“那当然不是,我想年岁市集摆摊带着,立在拖挂房旁边。五文钱掷十枚,肯定能吸引不少孩子过来。只要他们来了,就不可能光是掷镖啊,就还会买吃食、买皮帽子,总之商机无限!”
寒酥愕然,京城庙会中倒也有投壶或是射矢的,但通常都不是给孩童准备的。
并且对环境、场地也有要求。比如在年岁集上,定是不允许有带利器出现的,但苏榛把铁制箭头换成了软皮吸盘,那不就是完全没有了危险?
这简直就是个一本万利买卖,毕竟飞镖又掷不坏。
寒酥应了,这活儿也简单,立刻就寻了板子过来,直接在冰屋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