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丁欢惊异的是,寂穹的道魂竟然还在。
只是有一股浓烈的衰败气息涌出,哪怕丁欢是自身源则大道,也被这种衰败气息影响到。
远处的太虚更是脸色苍白,受到这种衰败气息影响,自身大道道韵迅速跌落。。。。
大地沉寂,唯有风在低语。那株嫩芽微微颤动,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残存的希望。丁欢坐在浩瀚之根旁,目光落在那一点绿意上,久久未移。他体内的源则几近枯竭,心核黯淡如将熄的星火,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没有闭眼,也不敢闭眼??他知道,只要他一松懈,这片刚刚止住崩塌的天地,仍可能再度滑入深渊。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三天,或许是三年,又或许只是三个刹那。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穿透破碎虚空,洒落在四埏峡谷时,丁欢终于缓缓合上了双眼。
可就在意识即将沉沦之际,浩瀚之根突然轻轻搏动了一下。
不是回响,不是共鸣,而是一种……**呼唤**。
他猛然睁眼,瞳孔中倒映出整片根系的脉络??那些幽蓝与暗金交织的光丝,竟开始自发流转,形成一幅不断演化的图景:星辰重组,山河归位,无数文明的记忆碎片如雨般坠落又升起。那是浩瀚本身在向他传递信息,在以最原始的方式诉说它的伤、它的痛、它的感激与托付。
“你想让我……继续走?”丁欢喃喃。
根系无声,却有一股温润之力悄然渗入他残破的经脉,修补着他几乎碎裂的道基。这不是简单的疗愈,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交融??如同母亲抚慰疲惫的孩子,又似君王将权柄交付继承者。
他忽然明白,自己并未真正“完成”第三关。所谓“被承认”,并非终点,而是一扇门的开启。浩瀚选择他,不只是为了阻止祭道,更是为了寻找一个能承载它意志的容器,一个能在规则之外维持秩序、在毁灭之后重燃希望的存在。
而这样的存在,不能死在这里。
“原来如此。”他苦笑一声,“你还真敢托付啊。”
话音未落,胸前星图碎片再次发烫,这一次不再是警告,而是回应。它与浩瀚之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同步律动,仿佛两颗心脏开始同频跳动。九环锁静静躺在地上,虽已失去光芒,但其本质未毁,反而像一颗沉睡的种子,等待着新的时机复苏。
丁欢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双手结印于胸前,引动最后一丝神识,主动接入浩瀚之根的脉络系统。
刹那间,万念奔涌而来。
他看见了太古之战中,七位大道圣人联手斩断“原初之链”的惨烈;看见了上一个纪元末期,因某位“伪神”强行登临第四步而导致三千世界瞬间湮灭的景象;也看见了自己幼年时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母亲端来的那碗热汤,至今仍在记忆深处冒着白气。
这些都不是单纯的影像,而是**烙印在宇宙本源中的真实**。
他正通过浩瀚之根,阅读这方天地的“史册”。
而在所有画面尽头,出现了一段从未记载过的预言:
>“当九源归墟,十则复现,有弃道者归来,持心为钥,开无门之门。彼时,旧神退隐,新道未立,唯余一人立于废墟之上,承万灵之愿,行不可行之路。此人非圣非魔,非生非死,乃‘神话之后’者也。”
丁欢心头剧震。
原来从一开始,他的命运就已被埋下伏笔。不是因为他强大,不是因为他幸运,而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敢于斩去自身执念、却又能在最终将其收回并掌控的人。这种矛盾的统一,正是“第十则”得以重现的关键。
“所以……我不是救世主。”他轻声说,“我只是恰好,成了那个必须存在的人。”
浩瀚之根微微震颤,似是在回应。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将比之前任何一场战斗都要漫长。修复宇宙元气、重建轮回体系、引导幸存文明走出恐惧……这一切都不能靠蛮力完成,而需要耐心、智慧,以及最重要的??**选择的权利**。
他不愿成为新的“寂穹”,哪怕是以善意之名施行绝对统治。他要做的,是让这个世界重新拥有不确定性,让每一片叶子都能按照自己的方式生长,哪怕会枯萎,哪怕会凋零。
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数月后,第一批流亡者抵达四埏峡谷边缘。
他们是来自南冥星域的遗民,乘坐一艘千疮百孔的浮空舟,在虚空中漂流了整整七百年才寻到一丝生机的气息。领头的老者跪倒在焦土之上,老泪纵横:“我们……还活着?”
没有人回答他。
但从地底深处,缓缓升起一道柔和的光幕,覆盖方圆万里。光中蕴含着稳定的元气波动,足以支撑弱小修行者的修炼,也能让凡人安然繁衍。更令人震撼的是,光幕边缘浮现出一行古老文字:
>**此地不属我,只供暂栖。若欲长存,请自开天。**
老者怔住,随即明白过来??这是某种启示,也是一种考验。
他们可以留下,但未来如何,全凭自己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