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前往碧虹观途中,市委副书记王定诚津津乐道老道长的一则经典逸闻:
三十年前青牧山里有个药农老婆怀孕十个月却迟迟分娩,当时去城里医院检查既远且路况太差,生怕往返颠簸伤了胎气,她便在纸上写了个字让药农请老道长打卦。
老道长一看纸上写着“也”字,说:“字是你爱人写的。”
药农大吃一惊:“什么说法?”
老道长道:“‘也’是语气助词,说明你的内助;她今年三十一岁?”
药农更吃惊:“这又是什么说法?”
老道长道:“‘也’字上面三十,下面加一。”
药农大为叹服,遂说明来意。
老道长沉吟片刻道:“山里蛇虫甚多,她可能中了蛇毒之类,因为‘也’字加虫就是蛇,但虫没写出来说明蛇毒没影响到胎儿,赶紧去医院治疗吧。”
药农遂立即将老婆送到城里医院,果然吃了医生开的糖丸后排泄出小蚯蚓似的小虫子,两天后便顺利分娩生出活泼可爱的孩子。
蓝京听了哈哈大笑,道:
“说到最后还是去医院,药农夫妻找他打卦岂非多此一举吗?医生不会测字,来了就做化验、开药,不跟你玩这些神神道道。”
“那倒也是。”
王定诚等市区领导笑道,心里却不以为然。
蓝京又说:“当然这东西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古代有位精通打卦的皇帝,知道是谁?北齐开国皇帝高洋。”
“那家伙以残暴荒淫著称啊。”秘书乐锦强道。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不深谈,”蓝京道,“建国后大臣们苦思冥想提议起个吉利的新年号叫‘天保’,意喻老天保佑北齐万万年,高洋一听叹息说两个字拆开来就是‘一大人只十’,暗示我只剩十年寿命,算了算了不怪你们,这是天意,我能做十年皇帝已经不错了。后来皇后李祖娥登泰山请道长打卦,老道不假思索说‘三十’!回去后皇后喜道你有三十年呐,高洋摇头道此三十指十年十月十日,三个十加起来就是三十……公元559年10月高洋得了重病,食不能咽,饿了三天后正好在10日那天身亡。”
王定诚喟叹道:“一切皆有定数啊,未必是迷信。”
一行人来到碧虹观,却被告知今天三十卦已结束,老道长回去休息了。王定诚还想着到里面做做工作,蓝京伸手拦住道:
“也是定数,不必强求,我们早点下山吧。”
晚上七点半,东青区旅游局长汪长江准时来到市府大院,秘书乐锦强请他稍等会儿,蓝书记办公室有人汇报工作。
“这么晚还汇报啊?”汪长江很惊讶。
乐锦强却习以为常:“白天下基层东奔西走,当然只有利用晚上的时间,刚开始几个月每晚十点下班都算早。”
汪长江听得暗暗咋舌。
此时正在汇报工作的来自围城大产业园的钟皓,主题关于蓝京密令调查的洗钱问题——
彭绎遇害当晚电话里说的最后一个线索就是犯罪分子把部分补贴扶持款拿到围城港洗钱,这种活儿秦铁雁不擅长,金河方面过去查围城港也不会配合,唯有让钟皓靠着薛立权的人脉私下调查。
“围城港贸易、物流和相关产业资金流相当之大,百分之三十左右通过外汇结算去了海外,百分之二十五左右与内地多家港口交叉往来头绪繁杂,给查账带来很大难度,更重要还不能打草惊蛇!”
钟皓道,“幸亏薛主任的最高权限操作号还在,能查到金融城所有业务流水和后台数据,当时系统预留了反洗钱监测功能,通过大数据筛选分析初步锁定三家贸易公司有嫌疑,当然只是存在一些疑点,还得进一步跟踪并持续监测,这些公司往往配备洗钱专家,具有相当强的反监测能力,因此需要起码两三个月时间,蓝书记。”
“时间服从质量,我从来不喜欢限期破案,”蓝京道,“铁雁那边遭遇的困难更大,也是咬紧牙关一点点突破……目前来看三家贸易公司之间有无联系?是否属于系统性的洗钱,还只是功能性洗钱?”
“从数据结构分析大概系统性的,手法相当专业,操作环节也很严密,都是洗钱领域惯犯,”钟皓道,“目前虽然没有证据,凭感觉都隐隐与碧海一家投资公司有关……”
“碧海苏特?”蓝京问道。
钟皓语气里透着惊讶:“蓝书记也知道?”
蓝京怎会不知道?当年念松霖与骆广庆暗中斗法,其中一条线索就与碧海苏特有关。
时任钟纪委副书记的念松霖调查康腾集团侵吞数百亿国有资产,拍板双规晋西常务副省长柳立权及9名厅级干部,等于捅了马蜂窝,紧接着骆广庆随即还以颜色,以“洗钱罪”逮捕铁旗杆巷老人家儿子的密友、前水利部长侄子钟琮。
指控钟琮洗钱,一点儿都不冤枉,因为他就是几乎已成为洗钱界明牌的碧海苏特投资公司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