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特也跳到了沙发上。
“你好。”
顾为经把神气的史宾格犬抱在自己的怀里,挠着对方的耳朵,打招呼。
安娜的目光从地板上铺着的画卷移开,抬起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软板——
“生活是一场斗牛比赛……”
女人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念道。
“挺有志气的。”
“”
“我爷爷。”顾为经解释了一句,然后他从沙发上坐起身,非常非常认真的向安娜说道。
“伊莲娜小姐,对不起。”
安娜没有转头。
“为什么?”
她问。
“因为你觉得你画的不够好么。”
“我在害怕。”顾为经慢慢的说道:“我害怕我的身体,我害怕我的疾病。我害怕自己无法呈现一场足够好的画展。我害怕让马仕三世亏本,我害怕对不起马仕三世的付出,我害怕对不起你的付出。我害怕自己对不起很多很多人的期待……”
“嘿,小画家,相似的话那天你都已经说过了。”
安娜温柔的说道。
“那我就再说一遍。”
顾为经说道:“伊莲娜小姐,我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感到抱歉。对不起。我非常的抱歉。”
“这就是我需要经历的事情。我是签约画家,开一场画展,或者说,画好自己的作品就是我的工作。我感受到了压力,觉得自己无法承受,便想把它转嫁到了别人的身上,这是一件非常懦弱的事情。”
安娜希望他开一场好的画展。
顾为经对她说。
“伊莲娜小姐,谢谢你——”
我都谢谢你了。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顾为经意识到了,这是一件非常懦弱的事情,他几乎无法容忍。
让年轻画家真正无法容忍不是困难,不是压力,甚至不是他没有画好一幅作品。
人生总是有困难的,压力人人都有,画不好一幅作品又怎么了?毕加索也有很糟糕的画。
这都是正常的人生。
顾为经无法容忍的是自己的软弱。
向豪哥妥协是一种软弱,无法承受生活的压力,将它丢给真正努力在帮助自己的经纪人身上,同样也是。
后一种软弱一点也不比前一种来的更有男子汉气概。
无能为力不是他的错。